“所以,”放下手里那杯喝了一口的热茶,季无咎看向对面津津有味地，吃着本来应该作为自己下酒菜的脆黄豆的人,有点好笑地问道，“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将最后一颗黄豆扔进嘴里,许艾言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拧起眉头有点困惑地开口：“我以为作为老师，你这时候应该想办法阻止我？”
“‘这个时候应该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对的,是要遭天谴的’，‘早恋是不会有结果的’——”他竖起手指，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说辞都说了一遍，“——之类的？”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季无咎忍不住感到有点失笑。
“你来我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让我阻止你的吧？”拿过已经空了的小瓷碗，还有边上那瓶还没来得及打开的啤酒,季无咎站了起来,“而且就算我说了，你会听吗？”
这个家伙要真是那么随随便便就会听人劝的角色，他之前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尽管他也不确定,自己操的那些心,到底有没有起到该有的用处。
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无比乖巧的小孩儿,任性起来才最让人头疼。
啤酒被原模原样地放回冰箱，瓷碗则去厨房里重新加满了炒好的黄豆粒，没能找到什么其他能当零嘴的吃的，季无咎只能拿着碗重新回到了客厅。
他是真的没想到，在中午才一块儿吃了一顿饭之后，这个家伙会在晚上又一个招呼都不打地，直接找上门来。
天知道他在打开门，看到许艾言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那么一瞬间，季无咎甚至都后悔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对方了。
——正常人会在天整个儿地都黑下来之后，一声不吭地跑到别人家里来吗？！
季无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对方是没有常识好，还是该说对方没有危机感。
“我家没什么吃的，凑合一下吧。”这么说着，季无咎拿起一边的热水壶，给许艾言面前的杯子里加了点热水。
许艾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自己是过年期间，没有提前通知就直接上门拜访的客人的错觉。
尤其是面前摆着的这杯茶叶茶，格外地加重了这种感觉。
面无表情地将眼前的茶杯推开，把装着黄豆的瓷碗挪到自己面前，许艾言继续啃起这唯一的零食来。那声音，听着居然还带上了一点节奏感。
“好了，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没有对许艾言的这种做法做什么评价，季无咎叹了口气，“可以说了吧？”
“明天不是要换座位了吗？”许艾言看了季无咎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什么不明文规定，这些初高中学校的班级，总是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次位置。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很简单的调整，比如把第一排换成第二排，第二排换成第三排——以此类推。
如果平时有什么想要调换的位置，一般也都会顺便放在这时候调整。
“所以？”季无咎挑了下眉，他大概已经能猜到许艾言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
许艾言拿过被自己推到边上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让杜飞鸣坐我边上吧。”
季无咎：……？？？
这发展，怎么和预想当中的不太一样？
正常来讲，难道不应该是把戚落生的位置调过去吗？！
季无咎表示，他已经有点跟不上现在的小孩儿的思路了。
“我会负责辅导他功课的，”略微想了想，许艾言给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考上重点什么的我不敢保证，”他大概评估了一下自己的水平，“但要让他把每门课都考及格，应该问题不大。”
好歹他之前也和戚落生知会过要“脚踏两条船”了，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看起来可就有种自己在故意说大话，刺激别人的感觉了。
季无咎：……
他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个家伙的想法。
“这件事，和你刚才说的那些有关吗？”季无咎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
“当然有，”许艾言笑了起来，“不然我就用不着先把戚落生的事情先说了。”
虽然他知道他要是不说的话，季无咎可能会更容易同意他的请求。
谎言，终究不是一个令人感到愉快的东西，不是吗？
许艾言翘起嘴角，等着面前的人的回复。
“……好吧，”季无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了解了。”
他知道，许艾言所说的和戚落生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全部，他也很清楚，这种事情，无论他如何去阻止，也不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只是……越是如此，他越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也越是让他，想要做点什么。
“唔……那我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许艾言指了指面前还剩小半碗的黄豆，“这个我能带走吗？”
这么一句话，就成功地让季无咎摆脱了刚才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心情，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个人似乎总是这样，抛出令人困扰的难题之后，毫不在意地站在一边，进行着自己的狂欢。
“厨房里还有很多，”季无咎站了起来，“我都一起给你装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