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你要是欺负我官人,我可就要欺负你了。”
董秀湘一进大门儿就看见那个老匹夫一边儿给自家官人把着脉,一边儿捋着胡子装模作样说不知道,却还故作神色紧张焦虑,这不明摆着是吓唬她官人。
顾秉承一见是那个牙尖嘴利的二少奶奶,原本满心高昂的气势顿时降了一半儿下来。
“哎呀,二少奶奶,你何时肯让老夫回到湘州去,我那医馆,我那小孙子,还有我那老伴儿……哎呀,我可怎么办哟。”
董秀湘接过立夏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别担心,医馆里有您的学生们坐着,只管对外说您去附近的山上云游采药,您那粉白可爱的小孙子自然有您夫人和儿媳照料,只不过他最近没得胡子可以抓挠。”
闻及胡子,顾大夫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想念起小孙子平日里嬉笑扯拽的场景,心里不免怅然。
“至于顾大夫的夫人,我临走的时候送给她不少湘州最时兴的胭脂水粉同拆换首饰,我想,尊夫人这会儿应该想不起来您了。”
套路啊,都是套路,顾秉承这下子才明白为何自己消失了一整天,家里的人竟然都没赶过来追问,原来二少奶奶早就收买了他家夫人,竟然是里应外合把他绑到益阳县。
“哼,夫人真是聪慧,真是周到啊,看来你是早就打了老夫的主意了。”
胡仲念一上午就没见着董秀湘,又知道她定是去了老宅见胡家的那些亲族长辈,深知那些老家伙每一个是好对付的,心里格外心疼她应付了半晌,“快坐下歇歇,吃口茶配着点茶点,我估摸着你早饭都没用就过去了。”
董秀湘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伸出手去,隔着被子帮胡仲念揉了揉腿,“昨儿在马车里憋屈一天,腿是不是都麻木了,我帮你多揉揉。”
瞧着这胡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一来一去,情意绵绵的模样,这顾大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哼。”
这才又叫董秀湘意识到身边儿还一个人呢,“哎哟,我说顾大夫,您这是瞧不见我们小夫妻俩过日子?您就快些说病情吧,省得留在这儿我让您都瞧了您不想看的。”
胡仲念:媳妇儿,你说,你这是不是都是套路?
顾大夫来回踱步了片刻,“胡二公子的病情,其实是有的治的,原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不过就是这几年活动少,吃得少,心情差,却还非要用那些补品吊着精神,合该着身子越补越糟。”
胡仲念病了以后,因着每回大夫都会说他气色不好,精神不好,于是郑氏便主张时时给他吃着补品,吊着精神,虽是把脸色吃得红润了颇多,可却是对病情好转无甚帮助的,直接就把人的身子给吊虚了。
“我听少奶奶说,二少爷的病情时常反复,一个原因是药方子里掺和了猛药,有伤身体,一个原因是我似乎察觉出二少爷的身体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引证。”
其他引证?也就是说除了这原本诊断出来的病情外,还有其他的?
“是毒吗?”一直对自己的病情默然的胡仲念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自己的身体他就算不是全然了解,但多半也是有些认知。尤其是这些日子,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明明身子已然是大好的走向,可偏偏就是突然再次病来如山倒一般地让他绝望。他的身体告诉他,这绝对不是生病,更像是中毒。
“二少爷猜的不错,我怀疑就是中毒,而且毒量并不大,只是一点一点下在您身上,这样就算是平日里各位名医把脉,也几乎查不出什么来。至于这毒具体为何物,又要如何破解,还需要我为您行针后才能得出结论。”
“那就有劳顾大夫了。”
胡仲念即刻便配合顾大夫进行行针,他实在是想早日康复,祛除身上的淤毒,然后再一点点查出给他下药的究竟是胡家的哪一房,总之他是断然不会轻易将此事接过了。
细细想来,除了大房和三房外,四妹也并不能完全脱罪。他四妹妹本就自命清高,只巴结家中继任家产的长兄,并不会多看上他几眼。那么,可曾是因为长兄的原因,这四妹妹才把药下到他的身上的呢?然而家中唯一一个姨娘的孩子六弟弟,此时也无法摆脱掉自己的嫌疑了。
“二少爷,行针期间,还请专心配合老夫,莫要有杂念。您就专心养病即刻,老夫可保您康健,至于抓歹人的活儿,我看您还是丢给二少奶奶的好,她反正更凌厉些。”
站在门边的董秀湘听到里头提及了自己,登时反应过来,“什么?我怎么了?”
顾大夫受伤不曾有丝毫懈怠,嘴上只得得过且过,言简意赅,避免引起同胡二奶奶的直接冲突了,“二奶奶您好生歇着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