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夏至端着一只青花白瓷碗,上前轻轻扣了几下内室的房门。过了半晌,里面都没有动静,夏至狐疑似的转过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立夏。

立夏也是不解地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外头,示意两个人还是先出去。

无奈,俩人只得一块儿退回到外厅。外厅上坐着一个身着喜庆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厅堂外头也站了一堆的婆子女使,焦急地朝里头张望。

“姑娘,二公子怎么说?”厅堂里为首的王婆子是这回婚礼的主管事,这新郎官迟迟不打开房门让新娘子进去,忙着准备好各项撒帐、合卺酒等流程的女使婆子们自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要知道这新郎官再不开门让大家进去,这吉时可就要过了,到时候错过这吉祥的时候,假如老爷和夫人怪罪下来,她们谁也担待不起。

立夏和夏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不敢言语。

“要不,咱们去找夫人吧,让夫人来决断。”

不知道人群里的谁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王婆子反正是第一个摆手拒绝,“不成,外头的场面都是夫人在撑着,她没工夫管这些琐事,咱们出去了,反倒是给她添乱了。”

今日前来胡家庆贺的人不少,全在前厅坐着吃酒,因为是图个喜气,这场酒宴摆得格外的大,还摆了一部分流水席,只要是乡亲邻里只要是进门儿,就都可以吃上一口喜酒。自然前院的夫人和少奶奶们格外忙碌张罗,愣是谁也抽不开空。

可良辰就在此刻,迫在眉睫,新娘子不进内室,这要如何行礼?一时之间,大家都七嘴八舌地互相给出主意来。

“咱们就在这儿继续吧。”一句轻声却有力的女声钻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别说立夏和夏至了,就是见多识广的那些老婆子们都被这话给惊着了,只听坐在厅堂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又肯定似的说了一遍,“咱们继续吧,就在这儿。”

王婆子明显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来,横贯古今,哪里有新娘子在新郎官不出现的情况下,自己要求把入洞房的顺序走完的?新娘子向来都是一言不发,规规矩矩地配合仪典规程的。

那女子又搓了搓嫁衣上金丝银线绣出来的吉祥纹样儿,不紧不慢地提醒着她们,“要是误了时辰,谁也担待不起,我这个新娘子都不讲究什么,你们也别讲究了。该到了哪一步你们言语就成了,我都配合,一个人完不成的就请妈妈们搭把手。”

那女子心里也没有半分怨怼,话语说得甚是平和。本来她的婚事就算是自己应下的,她也早知道嫁进来不是能安安心心和官人过日子的,又何必太过挑剔这些事情呢?反正,刚才在外头的拜堂,也是她一个人拜的,现在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掀盖头也没什么不成。

王婆子做了好一番的思想工作,又听见外头热闹的声音里渐渐夹杂了唱戏的锣鼓声,想必是宴席大半已经结束了,准备开戏了。这才狠下心,招呼大家赶紧进行下一步骤,切莫误了时辰。

新娘子经过被一番枣子、桂圆、莲子狠狠地砸在身上,又一个人喝了两杯酒之后,这混乱不堪的仪式算是完全结束了。

王婆子也长叹一口气,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其他人撤了出去。原本一直笔挺挺坐在那儿的新娘子等人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靠坐在椅子背后,整个人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