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听了林氏的罪行,也看了林氏的这些年来管理家事的那些个账本,还看了林氏被扣押的那些脏银,心下对于她做的事儿也是了然了七八分。
碍于董秀湘的面子,郑氏不敢言语,只是回到屋里半哭半指责地把大房的事儿说给了胡先业听。
胡先业此时行动和说话还是十分不利落。
对于胡仲恩和林氏的事儿,他先前是半点儿不知情,没想到一向孝顺谦恭的大儿媳竟然做得出这档子事儿来。那一股子邪火涌上来,差一点儿就让胡先业一头厥过去。
林菀清暗中拿了胡家公中的银子,这算是私盗,也上不得公堂。可她拿了银子出去放印子,外加印字钱粘了血腥,这就是官府管得着的了。
不过知府大人也知道,胡家的二公子考上了状元郎,家里头不能有这般的亲戚,会降低了状元的出身。所以只好同胡二奶奶商量以后,把如何处理林氏的事儿,选择同董秀湘一同酌情处理。
至于她出手害死胡家的姨娘以及失手打死了窑子里的窑姐儿,这些事儿可都是近乎死罪的大罪。
胡仲恩因为先前在布庄上犯的错误,判了二十大板,而骗走的所有房契地契都如数归还外,还要去边疆服刑苦役五年。
总是郑氏再舍不得,这样的罪责对于胡仲恩来说,也是宽容至极的了。
按照董秀湘的话说,他让胡仲念躺在病床上整整五年,如今去边疆苦刑五年一点儿也不算多。
官府里头也没多耽搁,很快就派人把胡仲恩给带走了,说是不想让这档子事儿耽误了胡家状元爷的好彩头。
胡仲恩流放去边疆是同柳家在一天里头,一块儿出发的。
郑氏带着两个大包袱,里头装满了吃的穿的和用的,分别带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原本她想给两个人多塞点银子,可胡先业事先说了,只能送些吃穿用的,不能给银子,否则这一遭也不是去受罚了,反倒是享清福了。
郑氏这才只收拾了东西而没准备什么银子去。
见了自己的长子和长女那般模样儿,郑氏早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止不住,原本胡家相貌堂堂的大少爷胡仲恩,那可是多少人家的姑娘都想嫁的金龟婿哟。还有那个如花似玉的宝贝闺女,当初也是千挑万选如意郎君,多少好儿郎上赶着娶回家去。
可如今,物是人非,这一双儿女如今成为了全城的笑柄。
娶妻嫁女,真是错了一步,坑害了儿子女儿的一辈子生活。
董秀湘托人上下打点好了衙役,郑氏也只能把包袱交给他们,自己远远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和闺女,在心里头默默地道个别,并不能面对面声泪俱下地互诉一番衷肠。
郑氏默默流着眼泪,一路哭回了胡家。
董秀湘知道郑氏会伤心难过,早就准备好参汤,在郑氏的大堂上坐着等候安慰自己这个玻璃心又直肠子,没脑子的婆母了。
“娘,我知道您心里头不痛快,可这日子还是要过的,您看春姐儿和钦哥儿如今就只能靠着您了,您也没理由不好好儿地照顾自己的身子啊。再说了,父亲还是要靠着您的呀。”
郑氏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一抬头看见桌子上的那尊花瓶,又想起这是前年胡仲恩送给自己的宝贝礼物,心里头又不自觉泛起了不少的酸楚。
“老二家的,也不是我故意包庇,可是这恩哥儿和思姐儿当真是没吃过苦的,这要是去了那穷苦的地方,当真……”
一听郑氏张口的解释,董秀湘就知道她准是又想就着这事儿给她求情,只好伸出手来,示意她不用再言语了,“母亲,大哥和四妹妹就是当真让您给惯着了,尤其是四妹妹,您打不得骂不得,这才惹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来,他们如今犯错了,就应当受到处罚。”
郑氏本想再开口,可身边的老妈子示意她莫要再追究,这才把自己的话又咽了下去。
董秀湘见郑氏一时半会儿不再追究,便顺势找了个台阶而,“母亲,您放心,大哥也就去五年,年头儿到了,定然是会回来的。若是他不想回来也好说,咱们到时候就在边疆开个布庄的铺子,就让大哥直接操劳着咱们和胡人的生意,不是更方便?”
这话不假,董秀湘本来就有这层意思。
铺子生意越做越大,董秀湘也不能只看着一个宫廷供奉,回头这铺子可是要打通和西域的商路去的,在边疆那边儿再开铺面也是早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