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宋大人只是稍微坐了坐,也就回了府衙准备处理公文去了,留下了宋夫人在胡府上庆贺。
庆贺的仪典也是中规中矩,并没有过分奢华,胡老爷也就是加厚了胡家下人们的红包,又给湖广地带的一些粥棚送了好些的粮食和棉被,借以接济穷苦人。
董秀湘终于在正儿八经的满月礼上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全名,胡以铭。
按照胡家家谱,孙一辈是从以从金的。
铭,明旌也。常用来形容器物或是碑碣上面记述的事实、功德的文字,也或是鞭策勉励的文字。
选择这个字来做名字,也看得出胡先业对这个长孙的器重。也让董秀湘和胡仲念替孩子觉得倍感压力。
不过值得高兴得是,她总算是知道日后该如何称呼自己的儿子了,再也用不着整日宝贝宝贝地叫着。
众人陆续散去后,已然是临近天黑了。忙碌了一整天,胡先业和郑氏都已经累了,只把收拾整理的活儿交给了得力的郝妈妈,就吩咐了大家各自休息去了。
董秀湘刚出月,也不能劳累,便乖巧地同胡仲念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二房去。
“告诉乳母,别把铭哥儿和心姐儿抱下去,就带回我房里,我和二少爷要好好陪陪他俩。”
近一个月来,董秀湘被压在房里坐月子,既不让出门,也不让多与孩子亲近,她又实在是挂念孩子紧。而胡仲念也更为可怜,大半的时间都用来温习书本完成书院先生布置的课程,好容易有空也要拿来回房里去照顾娘子,鲜少有时间亲近孩子。
如今,两个人都有了空,可得是拿来同自家的孩子好生亲近一番才肯。
“我瞧着母亲好像格外喜欢心姐儿。”胡仲念还记得今儿晌午,听闻自己也能去给心姐儿选名字的时候,郑氏的那股子欢喜劲儿。
董秀湘如此聪慧敏感,自然不会比胡仲念体会得差,她自打刚生产完,看着郑氏对小孙女的那股子热络劲儿就看出来了,“当初大嫂生春姐儿的时候,可是这般欢喜?”
胡仲念暗自思索了一会儿,当时林氏头一胎,也是刚嫁到胡家不久,燕氏尚且没有进门儿,而胡仲念也还身子康健,不曾缠绵病榻。
那会儿,他依稀记得,起初郑氏见头一胎是个女儿,先是有些许的失望,不过又连说了几句,“先开花后结果”也就过去了。不过,等春姐儿慢慢儿长大,满月礼毕,郑氏也就没主动去大房里瞧过孩子了,只是经常在请安的时候问上一问,又隔一段时间吩咐林氏抱着孩子来正房。
“我记得,母亲对春姐儿,似乎并没有极为热络。”
这般看来,心姐儿还真是深得了郑氏的欢心。董秀湘眼睛一眯,事情看起来还是好办得很啊,“那我可要让立夏多抱着咱们家心姐儿往祖母那儿去一去,让她老人家能得偿所愿。”
其实,她还有另外一层想法,这哄住了郑氏,不就是让她少给自己添堵吗?
“开春儿以后,我还要去参加春闱考试,这般比乡试要艰难,况且京城路途遥远,还要牵扯诸多的琐事来,算上脚程和备考,我想起码要有两三个月不在家中陪你,我这心里……”
提及此处,胡仲念心头一紧,双手紧紧握住了娘子的手,索性董秀湘生产的时候,他还来得及陪伴在身侧,这也让他自己内心的愧疚感少了许多。
“官人呐,你真的不用这般在意,咱们往后日子可还长着,我可不在乎这短暂的日子,况且,我就在家中将养着,好吃好喝喂着,就算是你在,你也不及百灵会炖汤水,也不及立夏会伺候,更不能同乳母一般喂养孩子啊。”
董秀湘如此直白的话语,让胡仲念自愧不如。
仔细一想,他确实帮不上什么,算了,还是好生读书搏一个好前程吧。
第二日,天还没亮透,胡家二少爷就老老实实地起身洗漱,然后钻到书房里去读书去了。
董秀湘可是扎扎实实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昨儿的一连串宴席下来,还真是把她折腾得够呛,尤其是她连续三十天躺在床上,身子更是吃不消。
醒过来的胡二奶奶简单用了个早午饭,就开始吩咐起百灵来了。
“去把昨日老爷和夫人交给我的铺子房契拿给我,我得好好儿瞧瞧,哪些适合加上我们作坊里的湖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