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的四小姐胡婕思已经是老大不小了,原本郑氏还在给她热热闹闹张罗说亲事,想着今年要把她嫁出去,可却突逢先皇去世,新皇登基。这事儿对胡家读书的胡仲念和胡仲意是顶好的事情,可对于备嫁的胡婕思和邵兰慧来说,就不那么善良了。
皇家国丧,是全境的人都要恪守的礼节。就算是已经定过了婚期的人,也不得不暂时推迟,三个月的国丧期间,处处都是不能见丝竹酒乐的。
郑氏想尽快把四闺女嫁出去的心思一时之间也就泡汤了。原本她是瞧好了两广总督在湘州的表亲,家事地位也能让胡婕思点头,为人又算是丰神俊朗,可奈何人家盘中的一块儿肥肉,被湖广地带家中有女的人家争相挑选。
等着郑氏磨开面子,国丧又过了头三十天,她准备上门儿去说亲事的时候,这位贵公子已然订了亲了。郑氏苦不堪言,四姑娘胡婕思的亲事迟迟不定,遵守礼法的话,这邵兰慧也不能越了姐姐的前头去成婚。胡家一时之间将要有两位高龄待嫁女,也是在是让郑氏的脸面无处安放。
原本静坐在二房院子中,冷眼旁观各方事务,安安心心养胎的董秀湘却是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扰乱了生活。
这一群人,就是原本的市集鱼贩董家。
自打董秀湘嫁进了这胡家,就跟董家没了什么联系。原先是照顾胡仲念,顾不上离身,后来又莫名其妙有了孩子,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宅子里供养身子,更是无暇出门。
归根究底,还是她同母家的关系不亲密,并不受爹娘的呵护,就当初胡家出的五百两聘礼也被董家尽数收下,没有拿出一两银子给董秀湘做陪嫁。
不过,现如今的胡家二奶奶已然是不再在乎什么五百两还是八百两的银子了,她手里可是有过几百两黄金,以及二十亩地契的女地主。
她原本还思忖,这董家一年多不同她往来,如今倒是拖家带口敲门来探望她,八成是原先那五百两的银子花干净了,又准备来讨要了。
当她瞧见董家母亲一边儿擦眼泪一边儿扑倒在她身上,嘴里悲切地叫着,“秀儿啊!”的时候,她就猜测,这母家一定是山穷水尽,无甚银钱了。不然一向同自己关系不咸不淡的母亲,怎的肯卖这么大的力气嚎啕大哭?
她身子怀着双生子,甚是不方便,只是示意立夏和百灵将董母拉到一边儿去,“母亲这是作何?进了胡家,就该有些胡家亲家的样子。就算是不想着自己,也该想想弟弟。”
董母听了这话,身子一紧,果然她还是最在意这个宝贝儿子。
对于自小董母对独子的偏爱,董秀湘早就习以为常。虽然这辈子是胎穿到董母的肚子里,可她同董母其实并没有过分亲昵的感情。董家一双父母唯唯诺诺,平庸不堪,不仅自身没有什么能力养家糊口,还挡着董秀湘不让她帮忙做生意。更不用说,董家格外偏爱家中的独子,以及董父对于亡妻的三个女儿格外亏欠。
如此看来,董秀湘的存在就是董家多余出来的那一个,可有可无。
她的年少时光,大多都是在居住的小巷子里的邻居家、小商贩处度过的。虽然少了父母的呵护,可还算是童年时光自由自在。
不然她也没机会认识到老巷子中的湖绣行家葛大娘了。
董秀湘嫁进胡家一年多以来,董家也只是觉得凭空多了五百两银子,换走了一个家中可有可无的女儿,以至于她当初有没有回过门都记不清楚了,董母却是出乎一辆地哭天抹泪,“秀丫头啊,可是想死娘了啊!”
原谅董秀湘的记忆里不是十分良好,她甚至都想不出来,这母亲的仔细模样儿是哪般,只好让立夏帮着自己把她扶起来,嘴上劝慰着。
董母也是心中拿捏着分寸的,哭了半天,也知道啥叫见好就收,抽抽搭搭地擦了擦眼泪,又整理了半□□裳,才开口道,“娘也是想你想得紧了,不要脸面来府上瞧瞧你。你们房里的少奶奶呢,让我去拜见一番,也不算越了规矩。”
小百灵立在一边儿,可没管二奶奶的脸色好不好看,上前爽朗直言,“夫人,打紧些瞧着,您眼前这位就是我们府上的胡二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