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三也笑了,他只是唇角微微一勾,似乎坐在他对面的不过是个陌生人。
“如果当年,我没有收你为弟子,你依旧当你的横云少主,这才是妙事。”
“于我而言,横云永存,从来都没有结束的时候。”
“倾……倾儿……你要活下去……好好活着……”
眼前似乎有刀光剑影,血海翻腾,他们背负的东西,从来都不曾减少。
他们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顷刻间颠覆天下,运筹帷幄。
他们是横云最为优秀的后代,在其被摧毁之后。
他抬起手中的茶盏,声音淡淡,“此生无悔入横云,但我已不为彦家人。”
转身离去间,他冷冷一笑,“端看你如何抉择,若你要与闫三为敌,必然尸骨无存。”
彦良坐在原地,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平静,“我们本就是敌人……你如今不杀我,日后便会后悔。”他喃喃地说道。
………………
另一边,姜酥注意着闫三的动向,猜测这这个叫彦良的人与闫三之间的关系,她有一种直觉,这个彦良似乎和闫三有什么亲缘,或许,他知道闫三以前的身份?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她暂时先放弃这些无用功,准备吃完早点就再往南走。
过了十里庄,地势开始平坦,官道上也渐渐多了些人烟,四周少见林地,偶尔会有些茶棚和小亭,两边也多了田地村庄。
一切都是平和又安详的,但是姜酥知道这不过是表面,建安周边,百姓看着生活的安逸又宁静,但过了覃屿河,有金陵的纸醉金迷,也有益滦的尸横遍野。
晌午时分,秦毅去喂马了,姜酥捧着干粮凑到闫三面前,状似无意的问道,“那个彦良是谁啊?你以前的亲戚吗?”
姜酥也不指望闫三能回复,见他没有搭理自己,撇了一下嘴,她直觉闫三遇到了那什么彦良之后,就愈发的沉默了,只得掏出了怀里的地图,“你看,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我们是要走小道直接渡过覃屿河,还是去平阳找钦州太守吴涯呢?”
“你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首领不。”
“嗯?”
“就是指定方向的存在,至于怎么走,走哪条路,那都是下属去想的!”
见姜酥说的煞有其事,闫三声音沉沉,反问,“……下属?”
“当然,那是别人家的首领,我就不一样了,我属于不懂就问型……敢问老师,学生接下来要怎么做?”
“既然要快准狠,当然是直捣黄龙。”
“那我们直接去平阳,又要怎么做呢?”
在闫三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还以为殿下心有成竹,原来这般没底。”
“嘻嘻,没办法,老师太厉害,根本不用学生动脑。”
“伶牙俐齿。”
“不敢不敢,”她连忙拍上马屁,顺杆爬,“都是老师教得好,大人,您就说要怎么做,我保证指哪打哪!”
“吴涯其人,表面上看是一清官,在位期间无功无过,没有迁升,也没有过贬黜,但越是这样,便越证明他为人不简单。”
“我听说,他是公良大人的故交?”
似乎没想到姜酥竟然会知道,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嗯,两人曾拜斐子湘为师,不过那时,公良茹苏是斐衾最得意的门生,吴涯只是书院的书童。”
“斐衾,字子湘,我知道这个人,他号称三岁能诗,七岁成章,且他还是我外公的师叔……”
“殿下还知道不少。”
“当然!”这其实都是她前世当了皇帝哪会儿听的江湖奇闻,“据说斐衾与我外公的师父阙不疑都是当年横云山庄的掌门人横剑子的关门弟子,拥有十大名剑的青云与残馗,一是著名的君子剑,一是号称出鞘及封喉的杀人之剑。”
“我还知晓,青云最后被赠给了斐衾晚年最得意的弟子,公良卿。扶摇青云,君子如玉端方,说得就是已经亡故的公子卿吧。”
说着,她似乎有些向往,拖着下巴有些出神。
闫三心中好笑,不知道为什么,从姜酥口中听到横云山庄,又感觉这个地方在她心中是多么的神圣,甚至郑重。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横云山庄又称“剑庄”,江湖十大名剑皆出自横云,在江湖正派眼里,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也是圣地。
君子剑青云被斐衾送予公良卿,而残馗剑,则被阙不疑送给了自己的徒孙郑寒,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让两方注定成为宿敌的人相爱。
而横剑子之所以将这两柄剑传承给横云以外的人,则是因为横剑子彦钟毕生修习纵横剑道,纵有以力破十会的霸道刚强,而横,有金刚绕指柔的绵绵不绝,为勘破纵横二字,他收了两位徒弟,并分别传承他们武功。
他自己始终没有勘破,却造就了两位江湖中的传奇人物。但也是因为横剑子违背了祖制,私自流传名剑于江湖,其名剑威名,也引来了各种窥伺。
“那要是按照这么说的话,闫三,你说公良茹苏,会不会武功呢?”
“略懂。”
“那好吧,言归正传,也就是说,吴涯是个伪君子喽?”
“他年轻时一直希望得到师父的真传,向往江湖生活,尤其喜爱名剑。”
“原来……可是,他最后不也被斐衾收为弟子了吗,这与他的为人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得到斐衾真传的是公良卿,听说三日之后,平阳便有一场拍卖会,传说中的名剑戈离会出手拍卖,他一定会去,到时候再探虚实也不迟。”
“也是,这吴涯宅的很,轻易不出门,我们趁此机会接近他……只是这拍卖会,又是什么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