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这件事,姜酥不知道闫三在朝堂上顶着什么样的压力,但是自己这些天光是收到永安侯府的拜帖就有不少。
听说永安侯程深预闯氿寺不成,回去的路上却被一伙人套麻袋毒打了一顿,所以这次春猎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姜酥很怀疑这件事就是闫三觉得很烦背地里找人打的……但是只心知肚明,没有证据,也没有实力,只憋屈的咽了。
这才有了程芸芸跪在姜酥帐篷前的事,仔细想想还挺可笑的。
这件事告诉我们,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意调侃或者诋毁的话无意间被当事人听到,会遭到怎样的报复或者有怎样的后续。
祸从口出,不外如是。
姜酥缓缓的笑了,笑的温和又平静,但出口的话却带着化不开的冷意,“怎么,你们侯府教育不好自己儿子,还赖得本公主不够仁慈,我欠你的么?”
“殿下息怒!臣妇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爱护晚辈心切……呜呜呜……”
现场除了她的哭声,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周围吃瓜的众人见公主殿下久久不说话,以为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不由抬头偷偷的向她看去……
阳光下的少女白得好像在发光,整个人都带着由内而外的高贵和优雅,但她此时却目光悲切,眉目如画如妖,却又神色动容,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良久,她一字一顿道,“原来,你们竟是欺负安宁也无长辈在身侧吗?所以!”她一甩袖子,义正言辞道,“所以本公主就要受尽非议,妄想当本公主的驸马,却又嫌弃本公主?”
“你们攀权附贵,留恋权势,却妄想踩着本公主上位……”
“你们在背后议论本宫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本公主是你们永远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大周有程昱这样的人渣,有你这样的姑姑,才是真的可悲!”
“还有你!言婉芯!你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你是想和本公主谈论众生平等,还是说想要告诉本公主,你比我不差什么?身世?眼界?还是能力?”
“你除了攀比,除了目中无人之外,一无是处!”
“你们哪怕有一点点明白什么叫做身其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明白何为君,何为臣,就不会在这看本宫笑话!”
“若各位将来有朝一日,身在朝堂,犯了这种愚蠢之事,就不要怪本公主心狠手辣!”
现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良久,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鼓掌声,一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殿下说得好,程昱与言婉容之事,是谓对殿下大不敬之罪,大周礼制……”男子一边鼓掌,一边抿唇一笑,桃花眸眉眼弯弯,却冰冷异常,他缓缓的说道,“凡以下犯上者,杀!无!赦!”
在场众人无不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连忙俯首,“参见秦王殿下!”
“小皇叔!”
姜酥跟着道,却见姜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小酥饼怎么能说没有血亲在身侧,我们家酥酥乃天命贵女,妄议驸马之事,等同妄议储君……各位自己……掂量着点?”
他眼眸微眯,内里却又是一片深沉。
众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连道不敢,姜明这才挥了挥手,又对姜酥说道,“最近春雨绵绵,忽冷忽热,你也别用在外面待着了,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
对着小皇叔的关心,姜酥心里既难受又酸涩,她每每想起前世疼爱自己的皇叔不明所以的死亡,便是会心悸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皇叔的存在对于她而言超出了一切,她已经熟悉了父皇不在的日子,但是曾经皇叔死亡的天塌地陷,完全不亚于父皇的去世。
这一刻,她竟然害怕去面对皇叔的未来。
不过……
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皇叔几次,皇叔更是一直在云游四方,这种亲近之意,难不成就是因为皇叔是自己现在唯一还在世的亲人吗?
不过既然皇叔很少回宫,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一到这个季节就容易生病的?
这些违和之处一闪而逝,很快便被姜酥忽略了,心情更是大好,和皇叔说笑着走进帐篷。
…………
此时,氿寺中。
昏暗又潮湿的黑色岩石上描绘着各种狰狞的图案,幽深的通道中,只有岩壁上的夜明珠散发出微弱的光,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雪衣男子一步步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尽头处,他不知道摆弄了什么开关,一扇门缓缓打开,他只身踏入其中,旁边传来一道平稳沙哑的声音,“闫大人。”
闫三不动声色的扬了一下眉角,接着微弱的光线,他自然是看到了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无面”尸体。
“大人这次送来的货还不错,皮肤吹弹可破,只要保养得当,每日涂抹一遍盛世水,可保青春永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哑的声音自顾自的笑着,旁边的石桌上,盘腿坐着一位身形瘦弱的少年,他光着的上半身白皙如玉,也可以看到后背有一个仰天长啸的锦龙图案,目色狰狞。
但是少年头上却缠着一圈圈的绷带,绷带隐约透露出些许血色,连呼吸的起伏都不存在。
闫三没有动,黑暗中一只形容枯槁的手举着一个图案奇特,泛着红光的高温烙铁,向他伸过来,并说着,“大人,吾卫中有令,世间为真龙者可破龙锦图腾,如今殿下尚幼,有些事,还要您代劳。”
“嗯,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