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1 / 2)

1、

无人答她,敲窗声更钝些。

浅棕色的眸在月下弯成轮新月,程窈窕不紧不慢把窗推开,来人利落翻进来,床沿坐下后看也不看她,憋着脸赌气。

“你又翻窗。”程窈窕将指塞进他掌心,他丝毫不理会,沉住脸不说话。

嘿,这人,还闹起小脾气来了。

柔攻无效,程窈窕懒得再勾他,慢慢哒哒走到房门口,嘴里无意感叹着,“我房里怎么进了个贼,要是奶奶知道了肯定得…”

后话未完,腰被有力的小臂抵住,撞入他怀也不觉疼,易纵眼珠如墨,又气又恨地看她,“你才是贼!”

“我怎么就是贼了?”程窈窕撩眼笑,这人有时候真是吃软不吃硬。

偷心贼……

脑子里闪过这念头,易纵大致觉得自己脑子真被气坏了,这种话他能说?死也不可能。

是以易先生觑眼怀里不依不饶还等着看他笑话的那张小脸,俯身哺住她的唇,以吻封缄。

院里栽了颗白梨花,易纵说是在他回易家那年,重新修缮院子时种下的。

春日暖,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一地。

窗没合上,有些飘进来,程窈窕余光里瞥见那盛景,与他的面容相叠,美色与景色交织,恍得她心头起酥。

唇上的吻辗转反侧,舌尖探出勾她,每每想回应,他倏尔撤回,吊得她心痒难耐。

主动去吻他,他又像个老大爷似的,怡然自得享受她的亲吻,还微微睁着眼,半是打量半是笑地看她,十有八九在嘲讽她的技术不行。

没个痛快的感觉不好受,程窈窕仰得脖子累了,瞪他眼,准备收兵。

偏生他扣住她小巧的下颌,臂下使力,他坐在书桌上,程窈窕便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者换成她,脖子没那般费劲。

看着索取的是她,只有她知道,向她索取的人有多疯狂。

好一会儿,程窈窕趴在他肩头,喘气,半晌回不过神,地板上躺着几片零落花瓣,月下光影,霎时好看。

抬手给她顺气,易纵眉眼间攒紧的眉头总算松开,时不时咬住她颈边软肉,刺激得她更使不上力。

易纵彻底满意,挑了笑,“媳妇儿,这么久了,你肺活量怎么还这么差?”自顾自继续道,“看样子你还得多跟我练练。”

程窈窕侧眸,只看见他清瘦的耳廓,手指都懒得动,算了,您爱咋地咋地,她放弃反抗。

床上,两人交颈而眠,程窈窕还想说明早被发现怎么办,瞥见他眼色,噤了声。

易纵抬手揉乱她的毛,唇角翘起轻巧的弧光。

让你逼逼,再逼逼老子亲死你。

2、

日日翻窗再早起偷摸回自己房间的行为令人憋屈,明明他两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天天跟做贼似的。

易先生心里难受极,逮住机会就想溜。

恰逢清明,易纵趁机提出回橙花镇,扫墓,美其名曰趁程窈窕肚子还没大到行走困难,回去祭拜祭拜岳父岳母。

他那点心思,老太太和程窈窕心知肚明,不过他理由实在太正当,不好拒绝,老太太应下,临走前三叮五嘱,一定要照顾好她孙媳妇儿和曾孙曾孙女。

易纵表面应得笑嘻嘻,心里酸得紧,孙子就没人权么?

近乡情怯这词,放哪都不过分。

踏上久违的土地,刚回国时她独自回来过一趟,橙花镇模样变得如何她有数,却还是觉得陌生。

更不消说易纵这种没心没肺一次都

没回来过的人,从高铁站出来,易纵怔住一瞬,笑开,“没想到它还发展得挺好,还挺有出息。”

先去了葬程母的墓园。

虽没年年回来,但有机会程窈窕都会来看她,那条路走了多次,这回终不再是一个人。

易纵第一次见到程窈窕的母亲,跟程窈窕眉眼有几分像,眼里那股倔,更是如出一辙。

“岳母很漂亮。”这话他说得诚心。

程窈窕点头,看他眼,笑他改口快。

对上她微谑的眼神,易纵挑起眉,他这么识趣不应该夸夸他嘛?

替她把祭拜的东西放好,上完香,易纵走远,把地留给她,“知道你要说那些矫情的话,我不听。”

这回他没想对。

程窈窕什么都没说,在墓前站了会,觉得腰酸,就去找易纵。

该说的她早就说过了。

易纵微讶,扶住她腰,“这么快?”

程窈窕微笑,“因为我想说的她都知道啊。”

倒是易纵,回头朝那个方向说了句什么。

扶她回到车上,墓园寒气重,易纵一直将她手放在心口回暖,“要不要去看你父亲?”

程窈窕凝住他,易纵同她对视,先笑出来,在她脑门上弹了弹,“看我干嘛?做决定的又不是我。”

程庭东因公殉职,私下如何不谈,工作上他无可挑剔,死后他被评为烈士,没葬在这边。

当初有人问过她母亲,问她葬在哪边,进了烈士墓园,死后他们就不能同葬。

程母没犹豫,直让人葬在那边,她们都没去看过程庭东,知道这事的人心里奇怪,指不定觉得她们娘两多无情,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程母也没改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怕是程庭东那还有缘由。

一路跟导航过来,易纵停在门口,进去要登记身份,易纵刚要下车,程窈窕忽拦住他,“我们走吧。”

“怎么突然不进去了?”易纵笑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