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乐为了堵住赌坊上下的嘴,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更难对付的还是“仙人跳”里面那个男的,做这种活的哪有好人,都是泼皮无赖,赌坊拿够了钱便不声张了,这人不是,拿了钱还贼眉鼠眼地看着裴宜乐,还道:“这回是够了。”言下之意往后还要来找。
裴宜乐当即决定软硬兼施,寻了个由头将他扔去牢里关了个两三日,在他哆哆嗦嗦数完一条又一条回忆着自己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时候告诉他要么钱货两讫,拿了一百两从此走人,要么继续把牢坐下去,坐到什么时候不一定,他立刻就认了怂,也清楚已经拿了人不少钱,再得寸进尺就真的要惹到惹不起的人了。
“你什么时候那么胆小怕事了?”焕娘横了一眼裴宜乐,“赔了一回是我做姐姐的良心好,我还怕他不来找第二回呢,找了直接让他去伯府不就行了。”
“少生事端,闹得人尽皆知你同样也是他的亲姐姐。”
焕娘这下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些话去塞人,裴宜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焕娘光想着第一次替他赔了,表面功夫立得住便罢,实则细想起来顾淮茂“仙人跳”的事要是传出去,连带着她自己也要丢人,总有人会在暗地里嘲笑她有这么个好弟弟。
她起先也只是想捧捧顾淮茂,反正深究起来薛氏只会更恨顾灵萱这个贵妃,搅风搅雨一通搅下来闹得顾德言家宅不宁才好。
谁知道顾德言真的争气地病了,顾淮茂也放纵自己放纵得进了赌坊还睡了人家老婆。
她做得隐晦,身边人也少有看出来的,只有卢嬷嬷提醒过她一回,让她到此处为止就别再去伯府掺和了,连累进自己就不好了。
焕娘被裴宜乐一拦,再加上卢嬷嬷一劝,便深以为然,头已经被她起了,接下来如何发展就要看伯府自己了。
就在焕娘以为顾淮茂之事将要平息之时,给他设下“仙人跳”那对夫妻突然被杀了。
最令人诧异的事杀便杀了,也要做得不着痕迹些,那对夫妻两人是被杀了之后一同丢在他们家的巷子口的,天一亮,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到。
一时之间也传得沸沸扬扬,这案子自然得往下彻查下去,否则难平民心。
思来想去大概不是顾淮茂就是伯府动的手,焕娘还与裴宜乐道:“总会查到伯府去,也不知谁那么蠢——顾德言本来自己也不聪明。”
裴宜乐眉梢轻轻一挑,只道:“不用你再多操心。”
那对夫妇都是平日里迎来送往关系复杂,要查却并不好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查到最近一两个月里他们接触过的人,实在是多如牛毛,乱如虱子,只是查下去大多都是些市井之人,或被这对夫妻骗,或被他们坑,哪有那个胆子杀人,顾淮茂竟是最近他们接触过的最有可能杀了他们的人,于是便先从他查起。
没有证据也不敢冒然去查伯府或者顾淮茂,无论是伯府还是他的亲姐姐静贵妃,那都不是好得罪的。
只能暗地里悄悄地去查,伯府那几日似乎并无异样,顾德言正重病着,瞒着他还来不及,让他再指使人去杀人更是无稽之谈。顾德言不可能,就更不会是崇恭伯府里面其他人了,遇着这种事躲还来不及,谁给他去收拾烂摊子。
再往顾淮茂身边查下去,竟发现这对夫妻被杀的前一天,顾淮茂给宫里的姐姐递过什么话,没有通过伯府,就是自己私下递的。
又过了几日,宫里传来顾灵萱被打入冷宫的消息,顾德言得知之后立刻便晕厥了过去。
焕娘被请回了崇恭伯府一趟,只见顾德言牙关紧咬,药还是好不容易才喂进去的,问薛氏顾淮茂去了哪里,薛氏哭哭啼啼只道先关在了自己屋子里,一
切还要等顾德言醒来再说。
焕娘叹了口气道:“我去问他吧。”
伯府已知晓顾灵萱出事的原因,事发前一丝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打得伯府措手不及。
顾淮茂见了焕娘,就哭道:“这回要怎么办,大姐姐去求求太后,放了姐姐罢。”
“真是你姐姐让人杀的人?”焕娘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事伯府都不知道,还有一个林皇后镇在后宫,顾灵萱不是鲁莽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向稳重得体,怎么敢真的做下杀人的事。
“我不知道”顾淮茂先是否认,而后又道,“我我怕他们还来纠缠我,心里怕极了,就去告诉给了二姐姐知道。后来第二天二姐姐奶妈的丈夫来找过我一次,让我不用担心。”
“你怎么和你二姐姐传的话?”焕娘心中冷笑,要钱的时候来找她,知道怕了解决不了就去找顾灵萱,这个顾淮茂也真是好打算。
顾淮茂闻言低下头去,哆嗦着嘴唇不敢说话,再焕娘逼问的目光下才道:“我实在是怕,就求了二姐姐想想办法,不然我在伯府过不下去,会成全京城的笑柄。”
又哭道:“姐姐也是被我逼得没办法,姐姐不是会下狠心的人,大姐姐进宫求一求太后吧!”
顾淮茂人还小没遇着事情过,才一丁点儿就觉得是天大的过不了的坎儿了,既是下定了决心去找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去,就还将事情往重了说,没想过顾灵萱要怎么给他解决,一心只想的是解决了就好。
焕娘回去之后便对裴宜乐叹道:“摊上这么个弟弟,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还说了些什么,竟将顾灵萱逼到去杀人。”
“拖了她在外面的奶妈一家做的,没有顾德言和伯府插手,本就风险极大。”
焕娘怔怔地点了点头,看着已经走得稳稳的宁儿在面前乐此不疲地来回,隔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道:“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哪有杀了人还拖到外面去,生怕别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