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茂此人说出去,第一是崇恭伯的儿子,第二便是宫里面贵妃娘娘的弟弟,再加上焕娘的关系,他在伯府中竟隐隐比薛氏所出的嫡子还要风光几分。
为着薛氏心里不舒服,薛氏自己又不多嘴来提,赵氏有一回见着焕娘倒旁敲侧击提点过一次,毕竟崇恭伯府的嫡庶尊卑不可乱。
焕娘只当自己不懂事,还故意道:“他亲姐姐如今可是贵妃,往后更是贵不可言。我又算得了什么,太后也只在宫里颐养天年再不同以往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我这个郡主是虚的,谁拿我当回事?”
言下之意便是她也要看在顾灵萱的面子上好好待顾淮茂,好拿去讨好顾灵萱。
这样讲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到底也不很干赵氏的事,赵氏见焕娘有自己的主意,便不再多言,由着他们去了。
换了以往薛氏只怕是又要装病给别人看,让刘氏去出手处理好她再出来,然而如今刘氏已然没了,薛氏便是崇恭伯府当家的人,再也推脱不出去,她自己不管又要谁来费心给她管。
一面是顾德言愈发肆无忌惮,薛氏反倒是有时白日里还能见上一面,入了夜竟从来没见到他身影过,薛氏怎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她从来不说只让别人去说,如今再要改过来亲自去说也来不及了,只好多盯着顾德言那边一些。
一面又是继女趋炎附势,不给嫡母半点脸面,一味只捧着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弟,先时人倒不见常往家里来看看,等顾灵萱一封贵妃,就什么好的都想到顾淮茂了,不愧是市井乡野之人,最懂投机取巧的。
焕娘对顾淮茂好到令人发指,不像是姐姐而像是慈母,连裴宜乐都看不下去了,提醒她道:“差不多得了,你不怕别人背后说你太假?”
“说又如何?我还怕别人不知道我纵着他,顾德言顾着自己开心不去教养他,我有什么办法?”
“你啊,道理都是你的。”裴宜乐摇了摇头。
焕娘咬咬下唇,刚抹了胭脂的嘴唇更加娇艳欲滴,她往裴宜乐身边凑了过去,问道:“我是不是很可怕?”
裴宜乐看着她一脸使坏的样子,无奈道:“说你不可怕,你会说我说谎;说你可怕——你怕是等着我说你可怕,又有一通道理等着我。罢了,我说不过你。”
焕娘轻轻“哼”了一声,将他推了一把,才道:“这会儿日子过得最舒服的就是顾德言,仗着再也没有人来管他便无法无天,我瞧着他那几个姨娘根本不够,还要再添上几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多年媳妇熬成婆。”
裴宜乐听着听着差点将一口茶喷出,但他多年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只得忍着将茶生生咽了下去,猛咳了几声,才笑着道:“这么讲倒是‘穷人乍富’来得合适。”
“哎呀,你怎么把我们伯府说得破落户似的。”焕娘嗔怪道,“既然都那么穷了,六爷,公子,再赏我点钱呗。”
裴宜乐将她往怀里揉了揉,低声道:“想要多少?嗯?”
“六爷就不怕我拿了钱就去贴补顾淮茂那小子。”
“国公府都是你的,搬空也无妨。”
焕娘问裴宜乐要钱一直是信手拈来的,唱念做打样样都能轮着来,全因从前讨要得习惯了,不过如今也就只当是私底下两人的小情趣。
裴宜乐在钱这方面倒一直对她大方,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不论是不是两人的玩笑话,他事后必定变着法给焕娘送东西,绝不嘴上讨了便宜去,亏待了焕娘。
这回他却不是给焕娘送。
两人前脚刚说完,他后脚就让人去崇恭伯府给顾淮茂送了一大笔银子。
还美其名曰
焕娘这个做姐姐的在家里日夜忧心弟弟不够钱用,外出交际被人看不起,于是他这才特意送了来。
也没人去计较这些肉麻的话是虚情还是假意,只要外人都知道焕娘讨好这个弟弟就够了。
顾德言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他本以为这个女儿找回来之后是给自己添堵的,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二女儿的命才是贵不可言,顾灵薇再嚣张也要顾忌着宫里面的娘娘几分,再加上这两个女儿一个是贵妃,一个成了郡主,刘氏也没了,更加没人敢来管他。
薛氏又是被气了个仰倒,宫里的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也就算了,顾灵薇这个嫡女又算是什么,上赶着来送钱反倒像是她亏待了顾淮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