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风回到柳月巷时,只见晏府的马车正停在巷口。
“父亲?”
晏古道掀开车帘,沉声道:“你刚刚是去哪了?我派人出去找了你许久都未找到。”
晏如风道:“刚刚入宫去了。”
晏古道皱眉道:“你才回建康多久?怎么总是往宫里跑。”
晏如风回道:“陛下喜欢吃甜食,中午我去城北时路过听雅轩,见那儿的糕点不错,便买了几份带给陛下。”
晏古道听后,心中蓦然警觉,晏如风十岁之时便做了女帝的伴读,萧怡和幼时也常常受邀来府中游玩,晏如风如哥哥般经常买给萧怡和糖吃,那时他觉得没什么,可如今晏如风已及冠,就连女帝下月也要及笈了。
“以后你若是无事,还是少进宫为好。”
晏如风抬头道:“父亲,陛下自登基以来一直体恤你我父子二人守卫河山,赏赐不少食邑给晏府,对我们晏府向来恩泽甚深,可父亲您却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独善其身。如今你是想让我也同您一样吗?”
晏古道斥责道:“你莫将这事扯到朝事上来,如今你早已及冠,总是无召就跑入宫中,这像什么样子!”
晏如风道:“陛下赐我令牌,允我随时入宫觐见之权,我又有何俱?”
晏古道忽然沉声:“如今你身上已有婚约,陛下终归是女子,你应避嫌才是!”
晏如风听到婚约之事,忽地沉默下来,他和陆婉芝幼时同为女帝伴读,但交情甚浅,若不是有时为了寻萧怡和,他都不会与她多说一句话。
他想不通,父亲为何偏偏要与陆尚书结亲,让他娶她?
晏古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因陆大人负责春闱科举之事,今日下午他便特意从临州老家赶了回来,你现在就上马车,同我一起去城门外接陆送大人一家回来。”
“我不去!”晏如风直接拒绝道,他心中既不打算同陆婉芝成亲,自然是不会与陆家人有过多牵扯。
“你不去也得去!”晏古道沉声道,晏如风从前一向听他的话,可在这婚姻之事上他就偏偏与他杠起来。
“你若是想去,自己去就成了,偏偏将我也拉上做什么?”晏如风毫不在意地转身,独自走回府中。
“今天陆小姐同她祖父一起回京,你今日去了,也能与她见上一面。”晏古道万事都派人打听清楚了,偏偏他儿子在婚事上漠不关心,只有他一个人干着急。
“那我就更不想去了。”晏如风朝晏古道挥挥手,算作告别之意。
“阿言、阿易,你们去将他给我绑过来,今日他就算不想去,我也要按着他的头让他去见陆家人一面!”晏古道气声道。
阿言、阿易相互无奈地看了一眼,往晏如风那里追了过去。
“大公子,得罪了!”两人朝晏如风行礼后,便朝他出手。
晏如风负手站在晏府门前,道:“你们打得过我吗?”
两人瞬间就泄了一半气,可想到老将军下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与晏如风对打。他们才不过与晏如风对手不过五招,便被他直接打趴在地上。
两人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便从地上爬起来,朝晏如风叩首道:“还请公子莫为难我们了。”
晏如风微微一叹,想到自己如果不跟他们走,父亲恐是会责罚他们兄弟二人,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晏古道闭目坐在车上等候,不久后便感觉马车微微一沉,不用睁眼便知是晏如风坐进来了,便道:“你想通了?”
晏如风淡声道:“我是想到若我不来,父亲恐是要处置那二人了,心中略有不忍,这才进来的。”
晏古道毫无意外道:“我心中自然知道阿言、阿信是打不过你的,他们甚至还可能被你打成重伤。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的性子,你最终还是会因为他们受责罚而心软,来到我这。”
晏如风冷笑一声:“父亲不愧是征战沙场的老将,将这人心算计得分毫不差。”
“如风,我这是为你好,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懂父亲的苦心呢?”晏古道沉声一叹,睁开眼睛不解地看向他。
“我想要的是什么,父亲从未懂过我。”晏如风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下来,靠坐在车壁上不语。
晏府的车夫见这父子自巷口相见便针锋相对的模样,便一直提着心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还专挑平路走,生怕自己架的马车不稳,惹里面的两位主子不痛快,将气撒到自己身上。
陆尚书家住柳月巷,就与晏府隔了几家而已,晏古道早就派人传话给陆尚书今日下午他会去接他们。
晏古道想着他提早到那会显得晏家更有诚意一些,便让车夫抄了近道,等候在城门口。
这日头将要落山之时,城门口便驶进来四辆马车,晏府侍卫见那似乎是陆家一行人,便禀告道:“将军,是陆家的人进城了。”
晏古道应了一声,便拉着晏如风一道下了马车,在陆尚书到来前还不放心地嘱咐道:“待会儿你站在我身后,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晏如风微微颔首,他是被迫来到这儿的,哪里会愿意多说一句话。
陆尚书听仆从禀告后掀开车帘,见城门口上站着晏氏父子二人,笑着抚了抚白胡,便走下了马车。
“晏将军!”陆柯走上前与晏古道寒暄道:“我前几日听人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晏古道笑道:“陛下下令让宫中的何太医给我看病,我吃了几副药感觉已经好了许多了。你看,今日我不是精神十足地都到城门口接你来了么!”
陆柯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