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刚一进门,便倒抽了一口冷气,捂着眼睛,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这可把那俩给人冲洗的小太监给吓坏了。
也不知道是今天出门冲撞了哪位太岁,本来是想着跟着郡主出来晃悠一天,不用干什么重活,晚上还能捞顿好的添点儿油水。
这下可好,晚上只能啃土豆白菜不说,还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抓着充当了苦劳力,夹着这么个冲鼻子的家伙做了那么远的车,如今又得在人家都回宫了以后,被关在这么一个小屋里替人洗澡。
这些倒也就算了,如今又因为这事污了郡主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就被人连累着获了罪了,这谁受得了啊。
那俩太监见抚宁进来,便忙从旁边儿抓了两块破布,尽可能的将那死士遮挡了起来,然后便是膝下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地了,一口一个饶命的喊着,哆哆嗦嗦的直抖成了个筛子。
这样一来,倒让已经平静下来的抚宁,成了这屋里最镇定最安分的一个。
那死士如今虚弱的很,那两个小太监又不太搬的动他,所以只好找了个破浴桶,将人放在里头刷洗。
所以抚宁就算开门进来,但只要是没往人跟前儿凑,那也就看不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更别说那两个小太监动作敏捷,就连该看的她都没看着两眼呢,这人就在他们手下让裹成粽子了。
“行啦行啦,别抖了,本郡主什么没见过,方才只是有些意外,咳,没想到你们会在这儿给他冲洗,劳烦二位公公了,一会儿一人去六叔那儿领份赏钱,权当是抚宁给二位添油水了。”
抚宁虽然平时说话难听了些,但却的确是个赏罚分明的主子,今天他们乱嚼舌根便全都罚了,现在他们替她做了活计受了累,那便有赏。
而且像他们这些常在宫中行走的,若是一味的冷言冷语随意打杀而不能笼络一点儿人心,那办起事来也免不了麻烦。
况且这伴君如伴虎,饶是抚宁这样在皇帝心尖儿上的人物,也不能保证自个儿这常在河边儿走,能一直不湿鞋,没准有一天真落在了这帮下人手里,至少还能求个痛快。
抚宁虽然说的轻巧,但在这儿站的久了,也是真不知道自个儿这眼睛该往哪块儿放,丝丝红晕慢慢的便从人娇小的耳廓上漫进脸颊,显得她那白皙的小脸儿,愈发的粉扑扑的。
小郡主也觉出自己脸上愈来愈发烧,所以说了这话后,也就没打算再多留,在示意人继续后,提了裙角转身便要推门出去。
可又在正推门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瞥见了一眼那小太监手中拿着的工具,心中不免一怔,初时她还以为是自个儿一晃神看走了眼。
直等她又转过身去好好看了一眼,才确定那人拿着的确实是自个儿看见的那玩意儿,而且还在不停的往那死士身上搓。
“公公手中拿的那是个什么物件儿?”毕竟人家是留在这儿帮她干着本不属于自己分内的事,所以抚宁就算是心中震惊,但也不好直说,只能是旁敲侧击的问上一问,期待着这人足够机灵,可以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只可惜,这太监的确机灵,也确实听出了抚宁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毕竟一个马刷而已,谁还能真不认识,只不过他这机灵,好像是用错了位置。
“这是个马刷,奴才就在前头那个马棚子里捡的,绝对没脏了您的东西!”
那小太监知道抚宁爱干净又有些洁癖的毛病,所以一听到她问到这个,倒忽然来了精神,两眼一眯,小嘴一咧,以为是自己做事情妥当得了郡主的青眼,擎赏似的往她身边凑着。
搞得抚宁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强绷着一脸的假笑,将话引到了别处,绕着弯弯将这俩人给请出去了。
“呃,我这思来想去,还是觉着将公公们私下留在这儿做活儿,有些不妥,若是到时候总管公公查下来,发现人数不对,也保不齐会有麻烦,所以……二位就先请回吧,回去时别忘了再让六叔给你们多拿二两银子,回去买几两酒喝,松松筋骨。”
抚宁说着便扯了人的衣角,将两人强硬的推出了门去,那两个太监被人这一会儿一变的心思搞得晕头转向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半推半就的让人丢到了门外头了。
两人挠着脑袋,你瞧我一下,我看你一眼的,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要说这抚宁可从来是不过虽说不知道这郡主是又抽了什么风,但不用干活又能有更多的银子拿,这等如同是天上掉馅饼般的没事儿,俨然是超越了郡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两人见琢磨不透便也都不再费那脑子,乖乖的去领了赏钱,逍遥快活去了。
这俩人一走,那房里便是彻底只剩他们二人了,方才当着那俩太监的面说的大话,如今已然崩塌,还不等她从门板前转过身去,这脸上就已经通红一片,烫的可怕了。
抚宁轻咬着下唇,默默的在心里头数落着自个儿,就嘴皮子利落,这真到了刀刃上怎么就怂了呢,不能怂!
说着抚宁便一咬牙一狠心,转身阔步走到了人的跟前,跟自己较上了劲儿一样,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尚还泡在水中,赤身裸体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