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殷倚淼的名号在这京城里可真算得上的掷地有声的了,论家世,论人脉,他都是顶好的,而且又经常与他那些狐朋狗友一块儿鬼混,为人高调的很,比起抚宁他在这些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那可是多得多了。
所以今日到场的客人,可能大半都认不出抚宁的长相,但绝对都认得殷倚淼。
如今他这样当众一闹,更是将这高家好不容易稳住的场面,再次搅动了起来。众人们各说纷纭,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有人说这胖子未免太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被打也是活该,有人说这高家也惨,开业第一天,就摊上这么个事儿。
一时之间,场面奇乱,高家老爷是刚稳住了抚宁,又去劝三水消气,还要顾着稳定宾客们的情绪,一时之间也是心力憔悴。
好在能受邀来这儿的,像是那胖子那样没头脑的还是极少的,所以尽管是有些人多嘴杂,但这酒楼里边儿的场面,终究也没大乱。
反倒是外边儿,门口的小二被换进来端茶倒水,几个高家府中的仆役接替了位置站岗,这倒是让有些人趁机钻了空子,逮着个机会便往里溜。
此时正站在门口敲着烟袋锅子的那人,可不就是如此进来的。
那人长得一脸痞子相,一身布衣,满脸胡茬,手里还捧着个直往下掉渣的烟袋锅子,逮空就伸到嘴里嘬上两口,眼皮上好大个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他一进来,周围的人就迅速的与他划清了界限,随没人说什么,但也都暗自拢着自己的衣裳袖子,在这挤得满满当当的酒楼门口,尽可能的不去沾他身。
这痞子却一脸的不在意,在门口嘬了两口烟袋,趁着场面还乱有个空就往里挤,挤着挤着还真就不知道让他窜到哪去了。
这事儿一出,高家人首先便把抚宁带到了楼上的雅间儿里,好吃好喝远离人群的给安顿好了,毕竟虽没见过这抚宁郡主两面,但就传言而说,这人是不如殷倚淼行事高调,那也绝算不上是省油的灯。
万一在人群里,听见哪个多嘴多舌的添油加醋个几句,好不容易灭下去的火气又烧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抚宁捏着手里那杯高鸿硬塞过来的菊花茶,小脸还气鼓鼓的跟个□□似的,眼睛瞪得溜圆,不错眼珠子的盯着他。
高鸿知道抚宁这事还有余气未消,就让他们给“请”上了楼,如今这股火气发不出去,正憋闷着呢。
可奈何他与这小郡主真不太熟,也不敢贸然上去找揍,只能默默的给人手里塞着菊花茶,一遍遍的给人催菜,盼望着这小郡主的火气快消,自己的救兵快来。
“郡主咱消消气,我又让后边儿厨房给加了两道菜马上就上来,咱好吃好喝,别和那乡野村夫计较。”
高鸿一边儿搓着手心,一边谨慎的安抚着抚宁的心情,方才被殷倚淼打出门外那胖子,虽没什么实际地位,但却也和他们高家有些联系,比如他买的那个官,经的便是高家老爷的手。
如今这人不长眼惹到了抚宁,被打的是死是伤,那都是他自己的事,那是小事,可若是因此给皇上知道了,那就是关乎高家利益的大事儿了。
所以他爹才特意派他在此时跟过来,让他务必要安抚好抚宁的情绪,让这事在这儿就此就被压下来。
小郡主捏着自己鹅黄色的裙子,冷着脸看着自己眼前,一道道美食从自己面前端过,却又迟迟不肯提筷子,显然是心底里,还没过去方才那一道坎。
“就这西湖醋鱼,是我家招牌,那味道一绝!郡主快尝尝。”那高鸿也真是够卖力,就算是气氛如此尴尬也能自顾自的与人套着近乎聊下去。
毕竟也是在京城纨绔圈子里浪迹了这么久的,就是别的正经功夫再没有,这拍马屁的功夫练的也是到家了。
只不过今天他这马屁算是彻底拍在马蹄子上了。
“哎呦,您可别气了,那村夫不长眼睛,光看着您今天穿的素气,就以为您是那大街上那些怎么招惹都行,好欺负的女子,没眼力的东西咱不和他一般计较。”
高鸿说着,就往抚宁碗里夹了一筷子的西湖醋鱼,拎着双银筷,站在人身前,担任起给人布菜的角色来了。
抚宁本身心里只是有些气恼,但即便再有火气,也一直压抑着没朝着高鸿发,毕竟这事儿高家也算无辜,没理由平白挨她这火气。
可高鸿忽然这样一说,她这心里边可就完全憋不住了,手中本是轻握着的茶杯渐渐握紧,面色也是越来越阴沉。
这高鸿明显也没比那胖子好多少,虽对着抚宁客气,但也都是碍于她郡主的身份,骨子里头其实与那胖子差不多少,平日里花天酒地仗势欺人惯了,只要是身份不如他们的,都是不足以被他们尊重的,都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若要对方是个女子那就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