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1 / 2)

第二天,梅超就将房间开了一半。

也在花瓣之类的网站上放了义工的招人贴。

这些事情都没跟秦遥商量,她也算明白了,秦遥或许并没有把这个小院的营收看在眼里。

反正他也无所谓,那就按照以前刘燕说的,需要报销的时候再去找他吧。

四海酒店的董事长办公室。

明轩踹了沙发上的人一脚,“那天晚上,你爸可把我拖去派出所了。”

“闭嘴,不想听。”

紧跟着又是一脚,“那是你爸!”

秦遥翻身坐起,以为没什么感觉了,可此刻,心还是微颤。

一把火从心底开始烧,蔓延到四肢百骸。

打火机轻轻地“哒”一声,明灭之间,烟雾悠悠升腾。

他口吻很淡地说,“明轩,我知道你对我好。”

“。。。。”,明轩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告白”。

“但以后,我的事儿,你别管了。”

话一出,明轩又羞又恼。

秦遥瞥一眼身边的人,知道那个蠢兄弟肯定思维跑偏了,“我是说,秦勇的事,你不要插手。”

办公室在四海酒店的最高层——十一层。

这里能够看到清丽新生的朝阳,能够看到豪情挥洒色彩的夕阳。

楼顶似乎可以触碰到天空、白云。

秦遥在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胸腔里像是回荡着寺庙旁紫竹林里的风声。

他终于站到了这样高远的地方。

远离尘泥。

明轩站着,斜靠在方正宽大的办公桌旁,背后是正面玻璃墙。

与全国最大的金融中心隔空相望。

可落在秦遥眼里的,只是那快要将天幕烧出一个窟窿的夕阳。

烟灰落尽。

“明轩,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秦遥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脸上没了平时的不正经,夕光丽景映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疲惫。

“你大四那年不是来粤东找工作么”

大四毕业那一年,秦遥有一种终于熬到头了的感觉。

相比同学们的紧张迷茫和焦虑,他兴奋而期待。

对未知的未来充满了幻想。

彼时,他手里已经有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钱。

大二那一年,云海交通大学的创业基地成立,秦遥是进驻基地的第一批学生。

学计算机的他一开始只是为一些公司设计安全系统,渐渐地与外面那些人来往,对生意上的事由门外汉变成了似懂非懂。

秦遥兼顾学业和创业基地那边的事情,成长得很快。

大三那一年,他有意成立一个工作室,加上云海交通大学的学生创业扶持政策,很快事情就发展了起来。

工作室不大,里面除了他,还有三个同学,一个是他的室友,另外两个事通过招聘的形式找来的师弟,分别来自自动控制专业和物联网专业。

那一年他即将毕业,忙得天昏地暗。

每天为了公司的正式成立而四处奔波,点灯熬油。

事情来得并不突然,他想。

秦勇迟早得扒他一层皮,喝他的血,就像对他母亲那样。

高利贷的人找到学校来。

欠条扔到他面前。

秦遥冷笑一声,欠条,欠条。

真是好一张让他去往地狱的直达车票。

创业基地的位置很好,学校也很上心,花了大价钱装修,力求给学生一个好的成长空间。

浓荫蔽日,井字型的石径小路旁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秦遥曾经看了看,一种都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了?不认识他也开心。

他长在泥水里,如今站在繁花中。

秦遥深吸一口气,笑了,将欠条拿起来,上面是秦勇那一文不值的签字,纸条轻飘飘地被抛在空中,又晃悠悠地像片落叶跌在地上,“冤有头债有主,谁签的字,找谁拿钱。”

随后叫了学校保安,将凶神恶煞的一群人请了出去。

几个师弟吓得厉害,可又强装镇定。

秦遥笑笑,“没什么事。”

当天晚上,他一个人在离学校不远处的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他只是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傻女人,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说,照顾好你爸爸。

酒往心里的伤口倒。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边哭边笑,“妈,我不是你,,,”

“今天,我没帮他,,,”

“他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

“你们为什么要生我,,,,”

一个活得像一块补丁的孩子,生来只是为了填补父亲的错误。

久而久之,这生活好像失了生气。

他渐渐也被拉下去,可他不甘心,拼命在泥里站起来。

长大就好了。

秦遥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可今天那群人拿着欠条来的时候,他才发现,长大也并不能完全斩断过去的根。

自己就像个错误,不配拥有长树开花的世界。

并没有能够坚持多久,他很快就将工作室变卖,收回一切可用的资金。

师弟们和同学皆缄默不语,或许是猜到了什么,又或者只是因为感念秦遥的兄弟情。

秦遥带着钱回了津城,从云海到津城,高铁要坐七个小时。

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大学四年,竟然没回来过几次。

筒子楼还和记忆里一样破旧,过道里有人架锅做饭。

秦遥的母亲患病死后,秦勇便将院子卖掉了,大部头还了赌债,小部分买了这栋筒子楼里的一套房子——一间卧室,一个洗手间,一间只能放下一个三人座沙发的客厅。

做饭都是在走廊上。

他望了望五楼的窗户,灯没亮。

那时高中,下了晚自习回来也是这样,家里没人,灯不开。

上楼,开门。

他走的时候带上了家里的钥匙。

一开门,浓烈的酒精味混合着霉腐气息扑面而来,秦遥连眉也没皱一下。

屋里暗,但托不远处的路灯的福,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他径直走向电视机旁边——这房子的走线排布很是不合理,连带着开关也乱来。

灯开了。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