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夜千嶂的指尖蓄满了力量,就那么硬生生地嵌入了树干中,他在忍忍着一股冲出去向传正问明真相的冲动。
他不能明白,难道在传正眼中不应该是楼未烛是邪,而自己才是正道吗?
为什么……
传正的话也震慑了子未,这一刻他只觉得脑海中混沌不堪,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受。
“我不懂……”子未仰起头,注视着传正那纠葛不已的目光。
“情非得已。”
传正的眼神中有着一闪而逝的不舍,子未顿时明白了,这份感情是对夜千嶂的,只是夜千嶂此刻能感受到吗?
“前辈是说,要杀他并不是你的本意?”子未的话,仿佛是问给暗处的夜千嶂听的。
传正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松开手。
他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子未,他不仅有着与宿文仪相似的容貌,更让他看出些许当年传九初入天门时的模样。
“假如,我与夜千嶂动手,你会阻止吗?”传正试探地问道。
子未没有移开目光,反而更加坚定了。
“我救得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有必要,再为他死一次也绝不后悔!”子未说得斩钉截铁。
这一刻,传正并不意外。
倒是夜千嶂竟然意外的听见了两种略有差异的声音。
一种属于子未,即便这个声音与曾经的楼未烛极为相似,可或许是心境上的不同,在他耳内竟然呈现两道声音。
就像是两个人在回答。
夜千嶂再也无法按耐住。
他要问清楚,为什么传正突然间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就在夜千嶂抬步欲出的时候,传正叹了一口气。
“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前辈,愿意对我坦诚吗?”子未没有回头,刚才他分明感受到属于夜千嶂的气息,他果然就在附近。
或许这也是夜千嶂心中的疑惑。
此刻,子未觉得,夜千嶂还是不适宜出现在传正面前。
“事到如今,我不说清楚,只怕你又要为他牺牲一切了。”
说完传正松开了手,转身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堆。
子未没有出言,只是静静地等着。
“你可知,在天门一直都有一个传言,那是关于夜千嶂的。”
子未听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传正指的是哪一条。
“正顺三十九年,夜千嶂一夜之间长大了,从一个稚龄孩童的模样化身成十二三岁的少年。”传正话说一半,抬眼注视着子未,像是在询问。
子未有些吃惊,关于这一点他似乎有些记忆。
可这究竟是听说的,还是源于楼未烛的记忆呢?
他有些分不清了,只能摇头表示茫然。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人议论的事情。”传正叹了一口气,“在天门血脉特殊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你的师尊剑尊,你的师叔千商,甚至连千崖都有着与别不同的血脉。”
子未点了点头,就算是尘世不还有着像云葭他们家族一样特殊的血脉。
“但,我不这样认为,一夜之间的外貌变化事出有因,我问过传九,关于夜千嶂的出生,以及他为什么要抑制他正常的生长。”
“正常的生长?”子未大惊。
而暗处的夜千嶂更是浑身发颤,因为那一夕之间的变化,他记忆犹新,即便当时方千睿与传九都在身边,他都无法忘却那种不安和恐慌。
毕竟,任谁亲身经历肉身突然而至的蜕变,都无法平静的接受。
“夜千嶂真正的出生年月,乃是正顺二十六年,而非传九当年所说的正顺三十六年。”
“十年的误差?”子未垂眉,混沌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了!
“他曾经就居住在凌琅阁,沉睡了整整十年!”
传正话语方落,子未的脑海里顿时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记忆像是滚滚的怒涛翻涌而来,冲击着他的神识和迷茫的心。
意识之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一名丰神俊朗的少年注视着漂浮在凌琅阁那静溢的水潭上方的襁褓。
“你叫夜千嶂,我喜欢这个名字。”
细微的水声忽远忽近地钻入子未的耳中,那清晰的声音仿佛身临其境。
他有些分不清,那少年是谁。
他只知道,襁褓中是尚未醒来的夜千嶂。
“你要好好记住,我叫楼未烛,我们还会再见的。”
“嘶……”剧痛,让子未忍不住抱住头。
他甩不开那些不断出现在意识深处的画面。
“他们的目标是你……”
“你真的见过我?”
“我若说,是看你顺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