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周围似乎才开始有了呼吸声,也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句。
“他……他怎得与之前看起来不同了?”
这句话,令子未不免转头,去看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不远处的黑暗中,人影依稀可辨,有些熟悉,子未回忆起,这不就是之前没死在自己剑气之下,随着那玄阴艳鬼一同离开的人嘛?
子未还没动,反而是眼前的女子动作更快。
很快那名鬼道之人就被拖拽至女子的面前。
子未也有些许地诧异,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怕是自己之前对战玄阴艳鬼时无意间又突破了,故此外貌又发生了变化。
那……是又长大了吗?
子未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之前受伤的手臂,果不其然衣袖之下露出的手腕变得略强壮了些,而且露出的部分也变多了。
这种蜕变,对子未来说不是第一次,但夜千嶂没能见证到自己成长的过程,子未却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或许对夜千嶂来说,自己的容貌始终都是当年楼未烛那个模样吧,在他心里自己是不是永远摆脱不了楼未烛的影子呢?
如果要说不在意,子未觉得那是欺骗自己,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才能有独立存在的一面,才能不被楼未烛这个名字所累。
或许这一生都无法摆脱,在夜千嶂的心里,自己始终与楼未烛无法区分。
虫族的女子注视着微微垂下头的子未,他的外貌看起来就仿佛当年初见楼未烛时一模一样,她还记得那一年是楼未烛来到鬼道第十个年头,那时的楼未烛约莫十八九岁,还没摆脱凡人血统的弊端。
曾经她还以为,区区一个凡胎根本不可能有突破的机会,即便在她眼中,楼未烛生的极为好看,但他们鬼道信仰的是武力,空有一副皮囊根本不能领导鬼道十八瘴。
甚至连活着在鬼道十八瘴内走一圈,都做不到。
如今,眼前的少年竟然勾起了她心中覆灭依旧的爱火,这一模一样的容貌,要让她否认,真的很难。
她开始明白,鸦奴所说的,或许楼未烛真正重生了。
“你是哪里来的下人,鬼鬼祟祟意欲何为?”鸦奴一脚踹翻女子眼前跪着的鬼道之人,眼神也不免扫过了子未。
“我……我,我没什么意图,只是好奇跟踪……跟踪他来想看个清楚。”被踹翻的人,子未知道,不过就是鬼道之中苟且活着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在尘世失去身份,无法立足,苟延残喘地活着。
在鬼道他们是最为没地位,甚至于比不上任何门派的奴仆,而且想活着也是弱肉强食,谁能侍奉到有地位的“鬼”,谁就能活得更久,甚至突破凡胎肉体成为“鬼”。
男子的话引得虫族的那名女子不免眯起眼了。
“你跟踪他?”美丽的女子抬起腿,用脚尖勾起男子的下颚,迫使他注视着自己,“为什么?”
“我……”男子惊恐地汗如雨下,他不知要如何说,真话或许当即毙命,而假话看起来也活不过去,他不过就是想抱住玄阴艳鬼的势力,说不定有朝一日能摆脱现在的身份。
子未记得,此人同玄阴艳鬼一同离去,说不定就是为对方来探查自己的变化,之前因为剑心的突破,应该是孤玄魄的力量让人认了出来。
看来不仅是玄阴艳鬼了解楼未烛,甚至眼前这个虫族女子也了解。
只是楼未烛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是不是可以成为自己的筹码,抑制他们去援助地煞狱,解决夜千嶂腹背受敌的危机呢?
女子神色嫣然,但透着一股莫名诡异的声音,就好像是某一种东西开始龟裂一样,这种声音听在地上跪着的男子耳中,惊恐非常。
“你以为,你不说,就不会死了吗?”随着女子说话的声音,那种龟裂声变得越来越响了,仿佛就好像是自己的皮肤开始裂开了。
而是什么东西自体内开始爆出。
“姐姐何必为难一个下等人。”子未向前走了一步,温润的声音与当年的楼未烛如出一辙,就仿佛春风拂过带着一阵抚慰人心的花香,“不过就是一个傀儡,方才我见过玄阴艳鬼了。”
子未说的不以为意,甚至浑身上下卸掉了所有的防备。
他还不能确定眼前的女子与楼未烛的关系,但他只能赌一把,赌对了那这一局他就赢了,因为他相信,方才即便是这女子与老者做戏,但这女子说道楼未烛时的情感,不像是作假。
因为这段话,他似成相识。
楼未烛确实不是轻易会交出令牌之人。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知晓,子未此时无法深究。
子未的话让眼前的虫族女子一阵紧张,若不是身边的老者出手,只怕整个人都要扑了上来。
“她对你下手了?她怎么敢?”女子激动异常,神色中有着些许震惊和愤慨。
那神态和语气完全是真情流露,让子未可以猜测出,这女子对楼未烛十分倾心,只是他们之间的立场似乎比较诡异。
子未没有答话,他尽可能的收敛自己一身的修为,和所散发的气息,让自己变得越发的普通,一来可以降低对方的戒心,二来对这个虫族女子释出好意。
因为夜千嶂曾经说过,以弱制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示弱,这样才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