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千睿揉了揉子未的脑袋，缓缓地说道：“自然是要回去的。”
有了师尊的承诺,子未好像也放心了,他觉得刚才是自己不够懂事，打断了师尊和前辈的谈话。
其实子未也有点好奇,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看着自己的师尊,他视线又落在千商师叔的脸上，子未心里又多了一层纳闷,总觉得师尊的眼神好像十分复杂。
师尊在想什么，会和师叔有关吗？
师叔的过去又是怎样的？
子未不免好奇,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师尊所想的与他完全不同。
那个过去是属于方千睿和夜千嶂的。
*****
三十多年前，隆冬。
漫天的飞雪令天门群山都披上了银装素裹,洒扫的弟子迎风冒雪的清扫着山道。
虽然大天门弟子大多都有御风而行的能力,但少不了也是有人需要步行的，更何况平日里生活，弟子们多数也是依靠双足。
所以这山路崎岖若是再让霜雪覆盖，那会是更加难行。
“师弟,你当真要离开天门？”方千睿语气焦急,神情中有些许的愧疚。
他一身玄色衣裳，外罩一件鹤氅,而被他拉住的夜千嶂却是一身白色锦袍,纯白的狐裘上沾着些许的雪水。
“天门之内波云诡谲,师兄……万事小心。”夜千嶂并没回头,语气显得十分的疏离。
他怕的是,这好不容易定下离开的决心，会因同窗之谊而动摇。
“天门武决之后，你就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言论，是气我夺你魁首之位？”方千睿的的语气焦急，似乎有些后悔了。
“同窗百年，师兄是这样看我吗？”夜千嶂忍不住回头，对于这个师兄，他确实有放不下，“师兄，我虽无证据，但阴谋的滋生已经初露端倪，望你日后小心行事。”
夜千嶂轻轻地挣脱束缚自己的手。
他离开的步伐丝毫没犹豫，衣袂飞扬，他的背影融入了风雪之中，白与白混合在一起，几乎无法分辨。
此刻的方千睿自责不已，明知夜千嶂心高气傲，自己竟然没谦让。
天门魁首……原来自己也被这些俗世名誉禁锢了吗？
他说的阴谋，真正存在吗？
会与师尊的失踪有关联吗？
方千睿不由得开始深思，是不是应该去见那个人，或许真正是自己当局者迷！
*****
“其实，当年你走后，我就后悔了！”方千睿注视着夜千嶂呢喃自语。
这令子未有些听不懂，师尊好似楞了许久，是想起了什么吗？
一旁的剑无名眼神中也掠过了些许诧异，对于这个沉睡中的“姬千商”他似乎有了新的看法。
他好像与传闻的很不同。
“你们快离开吧，还俺一个清净。”剑无名挥了挥手，也下了逐客令，今天他的任务算是配合完成了。
当年之所以来到天门，也是为了证剑，却没想到着了前任天尊的道，成了方千睿的历练对象。
但剑无名生性率直，愿赌服输。
三十多年来尽心竭力，也是成就了方千睿成为天门剑尊，而他则是一块磨剑石。
这一次方千睿没有再多做感激，对于剑无名这三十多年的相处，他也是十分了解了。
离开山洞之时，阿忍背着“姬千商”走在前面。
方千睿牵着子未走在后面，脚步并不快。
“喂，小子，别忘记了，三个条件你已经用了一个了。”剑无名靠在岩壁上，对着尚未走远的方千睿喊了一句，“帮你师弟的，我当然算在你头上，可不是耍赖。”
子未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壮实的仿佛农家大汉的前辈，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尊。
“师尊……什么条件？”
方千睿回头，眼神中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感激，随后低头笑道：“愿赌服输的条件。”
子未的表情还有点懵，显然是不太明白。
一行四人回到长华殿时，月已经上了树梢。
月光透过树梢洒落下点点荧光，此时长华殿的灯火因为夏风的影响而忽明忽暗。
“姬千商”所在的西厢依旧笼罩在一片漆黑中，地上碎裂的小茶杯已经收拾完了。
看着千商师叔被安顿妥当，子未的心总算是安定了。
“师尊，师叔什么时候会醒。”子未轻轻握着“姬千商”的手，看着他沉睡的容颜，眉峰有些褶皱。
师叔还是很疼吗！
方千睿无法回答，夜千嶂的状况就好比行走在悬崖边的人一样，随时都可能坠落，那或许……
他不敢想象，在失去姬千商后，还能不能承受夜千嶂也会一同离去的结果。
“你今日也累了，先回房休息，为师在这里照看你的师叔。”方千睿安抚道，夜千嶂现在的状况，或许还是需要炽翎来诊断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