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舟深吸一口气，掏出了手机，在甘郁的注视下，他连续输错了四遍的屏幕密码。
手机被锁定了。
“你……”甘郁看着他。
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密码输入四次还能错？就没有指纹输入和人脸识别吗？
卫朝舟咳嗽两声，“能不能赊账？”
“就二十四块钱你还要跟我赊账？”甘郁反问他。
卫朝舟一脸尴尬。甘郁从他手中把手机给抢了过来，划拉了一下。
确实没有指纹识别和人脸识别，应该是他没有设置。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十里八乡受人追捧的大律师，甘郁真的会以为，他就是来吃霸王餐的。怎么会这么大个人了连天天用的手机密码都能输错？
“抱歉，要不然这样吧，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下，我到时候拿了钱还给你。”卫朝舟说。
面对着眼前漂亮女孩疑惑加奇怪的眼神，他的脑子又开始不停的混乱，像是有人给了他一闷棍。
甘郁没好气的走出去，站在他面前，手指点了点小推车上贴着的广告，上面写着她的号码，说：“你连屏幕都开不了，怎么联系我？这莫不是新型的逃单借口？”
摆摊这几年，甘郁也算是开了不少的眼，有挥挥衣袖逃单型，吃了就走，等她回头人都找不到了。有蛮不讲理逃单型，逼急了能直接上手打人。还有仗势欺人逃单型，一大群人吃完，仗着人多直接走，屁都不放一个。
但像卫朝舟这样的，彬彬有礼逃单型，她还是特么第一次见。
“你过来。”甘郁勾勾手指头，卫朝舟跟过去。
在摊位的右后方的墙角上，接通了一条水管，水龙头开着，流下水柱在下面的红色塑胶桶，里头泡着一些碗。
“让你洗碗抵债，公平吧。”甘郁说。
“嗯。”卫朝舟应了一声，看着那桶……碗。
“洗吧。”甘郁回身走了，不过还是三步一回头。
主要是她为此感到奇怪，眼瞧着那个男人，扶着那一张小小的板凳坐下，手足无措的对那些碗筷发愣，看上去很懵，很呆滞，一点都不像冷静严谨的律师，好像很懵懂。
而且她有留意到这个男人，气质是不俗的，不去看他的那些失措的举止，就单看他走路的姿态，能感受出这人的良好教养，跟她跟这街上的人都不同。
奇怪就奇怪在，有着如此良好教养的人，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却都是皱巴巴的，领口和裤脚有些地方，都沾上了脏东西，一眼就看得出是几天没换了，很狼狈……
啪--
甘郁慌忙回头，见到一只瓷碗已经魂归地面。坐椅子上的大律师睁着他茫然的眼睛看她。
操，坐着洗碗也能把碗给碎了？
“你现在欠我二十九块五毛。”甘郁站在摊位前说。
那边的卫朝舟听得一愣，没怎么听清楚，以为不是责骂，又开始糟蹋起了那些碗。
他一边洗一边看着甘郁系着围裙忙活的背影，还在想她刚才说的是什么，一番认真的思考过后，还是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卫朝舟想不起来了，自己一个说着标准普通话的人，怎么会来到这个讲粤语的城市？刚才甘郁跟他说的那句话，带着强烈口音，离得又远，他根本就没明白说的什么。
唉，他叹了口气。
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老板，有什么吃的？”路边停下来一辆车，出来一个男人这么问道，卫朝舟朝那儿看过去。
那人触及卫朝舟的眼神，狠狠的吃了一惊，直接就走了过来。
“我去，你……你这是要转行啊？”那人指着桶里的碗，惊愕的说。
卫朝舟皱皱眉。眼前这个人他完全不认识，可是从语气上判断，他们似乎很熟。
“再怎么样你一个法学硕士也不能干这个啊。”许谷多看着卫朝舟说。
卫朝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站了起来，许谷多拍拍他的肩膀，“你家的事我听说了，反正这么多年你不也这样过来了，多大点事。”
卫朝舟一下抓住重点。
他家什么事？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眉宇拧的更深。
牟然想起医生跟他说的话，他的饭菜曾遭人长期投毒，要注意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咳咳……”卫朝舟转了转语气，勉强笑笑，应付着。
“兄……兄弟，本来想喊你名字，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嗨。”许谷多无所谓的摆摆手，“是我啊，许谷多。”
“噢。”卫朝舟做出恍然大悟状，掩饰了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的状态。
正招呼客人的甘郁被他们两人的声响吸引回头，对卫朝舟说，“碗洗好了？”
许谷多诧异的看向卫朝舟。
卫朝舟笑笑，“出来忘记带钱了。”
许谷多也笑笑，拿出钱包就掏了一张大钞，递给了甘郁。
“这顿就算我请了，下回见面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