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1 / 2)

这是和温珩相识的第十一年了。

他们原应该以最初的姓氏,平平淡淡地过完这本该毫无交集的人生。

地球上空的虫洞蛰伏了数年之久,新历286年的那个仲夏,小天体的碎片从遥远的光年之外通过虫洞,与地面轰然相撞。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人类数千年历史累积的文明科技,被燃烧的星子付之一炬。

温澜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在逃亡路上失去父母双亲后不久,她就被时任军部副长的温世安救助收养。

又时隔不久,新家里就添了温珩这个弟弟。

温世安终生未婚,却丝毫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好父亲。他待温澜和温珩视如己出,在灾难面前将自己所能给予的全部都给了这个毫无血缘的家庭。

一路走来享受着最顶尖最优先的灾后救助待遇,温澜就像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那样长大。但所谓命运,就是要将人的渺小玩弄于股掌之间,让那些平静的、珍惜的美好的东西打碎成一地闪烁的碎片,好像这样才算是精彩。

七年后,温世安牺牲。从此以后,世界上她就只有温珩这一个亲人。

“你又这么就溜出来了……”不能见的时候总觉得有千言万语来不及说,但真的对面相顾,那些话又都在在和他相见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了。亲眼看到他好好的,温澜才算放下了心,叹了口气:“有什么话不能信里说?违规出行被处罚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话说一半忽然想起田部长已经牺牲,死人一个了。于是又笑:“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人能弹劾你了。”

“没关系,现在再没有谁能把我怎么样了。”温珩反倒很从容,语气明快轻松:“阿姐在璟安很辛苦吧,再过一阵子也都会好起来的。”

温澜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听他这么说也只是点头:“我也很好,不用担心。”

月上中天,温珩估算着已经是午夜了,不能再耽搁太长时间:“我的时间不多,阿姐我就不和你闲聊家常话了——我们私下通信的事情被监控了,小鸢曾经被拦截过,当时还被伤到了左侧翅膀翅膀。”

他右肩上蹲着的白鸟好像很是通人性,哀怨地短啼着,配合地扇了扇翅膀。

温珩安抚地抚摸它的小脑袋,续道:“所以有些话,我必须得和你当面讲才放心。”

“你说,我一定办到。”温澜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自己的处境,严肃道。

灾后的通讯一度全部瘫痪,至今也还在艰难的重建恢复中。当今世界也就只有要紧部门才有自己的定向私联通讯器,平民百姓是用不上的。

而对基因改造者而言,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大多数也都明白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帝是相当不乐意见到他们之间来往过密的,不管你们是朋友也好亲戚也好,无论是什么,总之都不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姐,你们这一次收到的任务是昌化市的巷战和周边的清野吧。”

一般来说分部之间的任务是不共通的,独立执行自己的片区。不知道温珩是怎么得到的璟安一组的内部消息,温澜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温珩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明显是剪过的,像是一张合影的一部分:“这个人叫周虞。是一位青年学者,应该没有跟着军部撤退。”

月光只能隐约映衬出一个人的轮廓,不能看得太清晰。

“他是末世里难得一见的天才,只是似乎不想为帝国所用。但不管他愿不愿意——请阿姐务必要找到他,想办法把人送到青州。”

没想到温珩一定要当面讲的竟然是这样的事。

能让他这样在意,想必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吧。温澜郑重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

吃早饭的时候肖绪横悄悄观察大家,一个个都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要提温澜昨天半夜突然消失的事的意思。

也许是之前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习惯成自然了?

肖绪横打了碗豆浆,边喝边想。

然没多久,温澜也端着碗豆浆在座位上开始狼人自爆,主动脱下了马甲,坦白道:“我昨夜去见了温珩。”

肖绪横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基因改造者的禁令极其严苛,想破头她也没有料到温珩竟然可以大晚上随意来去。

但旁边儿的两个一点没惊讶。万筠嘴里还叼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地:“我知道——陈轻告诉我了。”

“我也知道。”见万筠这么坦然,肖绪横也不揣着了,索性直接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