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霜,透过半掩的窗,依稀可见影影错错的花枝随风摇曳,盎然说尽春意。
半梦半醒间,奕添侧过身往床沿处一阵摸索,似是不满,蹙了蹙眉,卷起被角置于怀中,转回身去,在即将入梦的瞬间,又迷迷蒙蒙想起睡前之事,臻情报分明看不懂那布帛上的拓印,看来阴阳界那块石经碎片和他幼时所见并非同一块,阿乱他…想到某人又一阵恼,却不知觉间再次往床沿处摸索,紧了紧被角,方不甘不愿进入睡梦。
……
清宵浸染月华,凉风拂面,圆盘清冷高挂。
月夕团圆夜,蟾光落满相思意。
原来是中秋佳节。
夜深露重,长街之上,空寂无人,顾风乱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墨发自身后飞散到身前,似有引线牵动双脚,急促催赶他往前,继续往前。
直到停驻在今夜所见那方云亭,引线方消。
顾风乱飞身而上,衣袂翩跹,落于亭中。
目尽长街,渺无人踪。
洛水之上,河灯流淌,点点星光,倒映月霜,盼的可都是不归之人?
正欲回身,惊鸿一瞥间,长街之上,一抹刻骨的月色身影跃入眼帘,那人衣袖翩舞于凉风之中,行动间皆是寒冷的孤意,和以往所识之人尽不相同。
手扶栏杆,顾风乱紧紧追随视线中人,那人正一步一步往前,直至驻足于亭下洛水边。
潋滟波光映出那人姣好容颜,可那双桃眼此刻似乎正闪动着哀伤。
顾风乱一心落在那人身上,可此时却似有千斤之力将他牢牢禁锢在这云亭之中,屡次尝试,皆是动身不得,只能遥遥俯望。
只见亭下之人手中现出一红莲,却是同今夜摊上所买的那盏河灯一般无二,那人指尖轻点,红莲周身焰光乍现。
遥望亭下之人,小心翼翼将莲灯置于水上,双眼紧锁莲灯顺水而下,片刻之后,那人蓦然抬首,直直朝这云亭望来。
顾风乱心中一窒,顺着那人目光,哑声唤道:“阿梧?”
可亭下之人并无回应,一瞬之后便复回首,继续追随着莲灯踪影。
秋风吹皱粼粼洛水,莲灯晃晃荡荡越飘越远。
顾风乱心中揪得生疼,眼见亭下之人始终紧锁莲灯,水光照映他哀切的脸,那神情好似要哭出来一般。
从小到大,没见过那人这般,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