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叶小苗逝世五年之日。
奕添时年二十岁整刚踏入不惑之境,而顾风乱受封印所困,却无法更进一步,时年十五,禁制方解。
那天奕添趁着夜深人静,带了两坛梅花醉晃悠悠地往叶小苗陵墓走去。
梅花弄的墓地位于“一叶知秋”深处。
这条路,已走过了四个年头。
奕添走在通往墓地的幽静小道上,金黄,火红的枫叶铺满了来路的每个角落,除了耳边的徐徐风动,便只有脚踩落叶的沙沙轻响。
每每来此,总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地方仿若不愿看到鲜活的生命一般,连虫鸣鸟语都早早停歇,在入夜前消隐于林间,可是走在这长道之上,每一步所带起的声响又是那么轻柔,目光所及的每片土地都披散着热情的叶,两旁的花木一如从前,正欢笑展颜,仿佛在道路的尽头,在那远处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吟唱,似有只手在轻抚着来人的不安。
熟悉的小径,熟悉的风景,还有远处熟悉的一袭青衫正沐浴在月华之中。
奕添走近,瞥了眼似乎正愣神的顾风乱,上前向叶小苗打招呼道:“叶姨,我偷偷带了两坛梅花醉孝敬您…放心,顾叔叔他肯定不知道,就是这酒没有您酿的好......”。
一说完,打开一坛递到了顾风乱面前:“呐,尝一口试试?”
顾风乱瞥了他一眼,并不理睬,继续愣着神,心道,“才刚说孝敬谁来着”。
虽是久别重逢,却也无需寒暄。
奕添淡淡一笑,挨着顾风乱身侧坐了下来,不置可否开口道:“叶姨常说‘愁什么愁,梅花一醉解千愁,小孩子不该太矫情...’”。
顾风乱皱眉,一身酒气,定是又喝了不少。
见身旁之人不应答,奕添话音一转:“再说了,你和顾叔叔不是刚游历回来,怎么还是这幅呆样,两年的历练,你就没点感慨要抒发一下吗...不要整天像那些族里的臭老头一个样”。
见顾风乱仍是一本正经的呆样,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奕添转向叶小苗的墓碑开口道:“叶姨,你们家这小东西,越长大越混账了,诶...”
顾风乱闻言,眉头一皱,一本正经开口道:“阿娘,某人越老越会倚老卖老了...”
“叶姨,你快看看这小东西,以为板着个脸就可以上天了…”
“阿娘,某人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果然是外面野惯了…”
“叶姨......”
“阿娘......”
“叶姨......”
“阿娘......”
你一言我一语,奕添手中的一坛梅花醉转眼见了底。
夜风乍起,落叶簌簌轻响,绿枝摇曳舞动,并肩的长发也随之丝丝绕起。
不知何时,两人不再言语,清冷的夜色中,紧挨着的身影被月光纠缠到前方的墓碑之上,连接着缠绕到一处的墨丝。
远远望去,这静谧的两人一墓,似乎为这秋色添了许岁月静好的味道。
远处一隅,已不知在此守了多久的顾萧吟终于将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犹豫了片刻继而转身离去,带着那深埋于骨血的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