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周元曦改国号嘉盈。
这让赵太后非常不满,她不喜欢盈字。
因为卫太后在家做姑娘时候的闺名里带一个盈字,她觉得儿子跟她不对付,是故意来气她的。
周元曦腊月二十八这日,合宫上下都在准备着过年。周元曦起了个大早去往赵娘娘那儿请安,结果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他大约是知道赵娘娘会找他麻烦,为了避免在周琰面前掉面子,故意起了个大早,周琰早上赖床,没能赶上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等她往未央宫上班的时候,周元曦还没回来。早朝也没有去上。
平日里伺候周元曦身边的小太监们一个都没回来,几个大宫女无所事事的在混日子。
周琰莫名觉得心烦意乱,偏偏这个时候卫娘娘又过来要她过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卫娘娘的病,已经加重了。
皇帝在赵娘娘那里鸡飞狗跳的吵架,太子在上学。卫娘娘病重之际只有她的外孙女沈碧安守在床边,她的课业没有太子紧,卫娘娘病重的日子里,她便辞了嘉斌馆的先生过来这里陪伴卫娘娘。
卫娘娘看着周琰,又看了看自己弱小的外孙女,猛然拉着周琰的手:“我只有把这孩子托付给你了。”
周琰吓了一大跳,她小声道:“娘娘,您说什么呢,小郡主她万千宠爱,哪里需要我……”
卫娘娘拉着她的手:“我要你答应我……”
她拉着周琰的手,力气实在是太大了,那是一个老祖母临终的执念,周琰不忍心拒绝,她轻柔的笑了笑:“周琰能活命,都是娘娘和陛下的天恩,我怎么敢不答应娘娘?”
卫娘娘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她拍了拍周琰的手:“我一生只养过一对儿女,皆不得善终,周琰啊,你比我幸运。”
周琰茫然的看着她。
卫娘娘道:“周元曦器重你的才华,更爱重你的人,人们都说,权力与爱,两者不可兼得,你很幸运,两样你都得到了。”
周琰:“!!!!”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这么明显吗,连卫娘娘都知道她喜欢天仙了!
“娘娘,周琰不想要权力,周琰只想……”她原来也不想要做什么玺主,她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守护好周元曦。
卫太后道:“我死后,你要看好陛下,你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就要把权势牢牢的窝在手心里,你招人喜欢,沈墨也看重你,那孩子和望舒一样,性子太恬淡,久在朝堂,恐怕不得长久,他的权势会慢慢传到你的手上。”
周琰满心的温情被卫太后这一番话给砸得七零八落,这个老太太这是……要自己和沈墨……防着周元曦!
“太后娘娘,陛下是圣君,他……”周琰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说起。
周元曦……
卫太后伸手把乖巧的沈碧安搂了搂,望着周琰:“你听我说完,我死后,陛下必定会将生母奉为皇太后,你一定要接回他的乳母李氏,我会留下懿旨,让大臣们封李氏为保太后。你要……亲近保太后,把皇帝,牢牢的掌握在手心里,不要让他行差踏错,不要……”
周琰打断她:“娘娘,您为什么……”
卫太后疲惫的摇了摇头,她晦暗的脸上漫上了一丝丝解脱的微笑:“周琰,你是个好孩子,你懂得明辨是非,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我死后,朝中会有变动,你一定要记着我的话……”
周琰也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十分的不堪,卫娘娘平日里对周元曦很好,可是临终她却这般防着周元曦,让人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娘娘,要不要让人去请陛下来吧,您有什么事情,就交代给陛下,他一定会听您的话的。陛下最是孝顺知礼。”周琰恭顺的说。
卫太后摇了摇头:“是我不让人过去的,他有自己的母亲要侍奉,不应该来我这里,我命他早上用心处理朝政,晚上隔日过来请安即可。”
“可是陛下一向很敬重您……”周琰说。
卫太后突然变得很冷漠:“可是他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和女儿,都死了。”
周琰:“……”
这个叱咤风云的老太太,到了最后,还是不能释怀自己一双优秀的儿女的早夭。也对,她这样优秀的女人,自己的儿女也是那样的优秀,却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亲眼看着自己最恶心的女人的孩子坐享了儿子打下的江山。
她能够做到这么多年对周元曦的善待,已经是非常人做非常事了。
周琰叹了口气,她又劝说了卫太后:“要不要让小齐王立即进宫?”
卫太后轻轻摇了摇头:“不了,他是先皇的儿子,我的孙子,何苦再入宫来,等我死后,你要劝皇帝,将他发往封地上去,不要留在京城。”
周琰:“……”
她怎么都不舒服,这个卫娘娘将这诛心的遗言说给她,实在是叫她痛心。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做玺主。
“玺主,我把我的孙儿和孙女都托付给你了,你不要辜负的我。”卫太后猛地又抓紧了周琰的手,“你发誓,不要负我。”
周琰道:“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