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鸦聒噪,接连几日的大雪将枯枝压的摇摇欲坠,山上忽然响起几声狼啸,被冷风卷着七零八落的散开在空气中,一阵狗吠迎着那声破碎的狼啸不住的叫唤着,仿佛要将这黑幕撕碎,天空一片漆黑之色,暗沉沉的云际处,连一颗星子也没有,月亮瘦瘦的一轮挂在天上,看起来无比凄惨。
山洞内,黑暗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偶尔伴随着几声细碎的铃铛轻响,让人感到这四周才像是多了一丝生气。
长笙问道:“那天追杀咱们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李肃早已将这个问题思考过了,说道:“不清楚,但看样子像是汉朝的人马。”
他没说东汉,也没说西汉,说的是汉朝。
长笙打趣道:“你怎么知道是汉朝的?不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人家不远万里的从东陆跑过来追杀你吧?!”
李肃轻笑一声:“若是追杀我,早就来了,何必要等这三个多月。”
长笙撇了撇嘴,站起身子,李肃敏感问道:“你去哪?”
长笙叹道:“我先去喝口水啊,渴死了。”
李肃没来由松了口气,脚上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开始思考那帮人的来路。
身着黑衣轻甲,使用的弓箭也是以鲛骨制成的翎羽,这种弓箭不似一般的玄铁制造,份量是普通弓箭的一半,胜在速度快,力道却是一般,想必前来刺杀的人也是想着,对付区区两个少年,用这个足矣,可万万不知道,李肃能带着长笙堪堪躲过这一遭。
用李肃的想法来看,这帮人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若是对付他,使用这样的弓箭根本就是自取其辱,还有那一身轻甲装备,不说别的,除非来人的身手极好,若他真的有幸用剑劈斩对方,这轻甲只消剑气划过,就能轻巧割破,何必呢?
可对付长笙的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不过刚过了九岁生日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用得着这么多人前来刺杀?
还是说,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长笙身上?
东陆,轻甲,鲛骨长弓,翎羽箭......
东汉的轻裘铁骑,能够轻而易举的在躲过夜北三大武士的重兵巡防之内闯入北都城来袭击草原皇室的王子,要么他们是从沧澜江一路偷渡而上,要么就是内里有什么人在接应。
前一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从东陆越过沧澜江,不排除江水流动的速度,少说也得一个月的时间,且行驶的途中目标完全暴露,很有可能被当做是奸细抓起来——东汉本就在海造上极为落后,所以不会选择这么一个愚蠢的法子,不合算。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李肃正想着,忽然,暗夜之下,少年一双凤目猛的睁开,眼底顿时爆出一大片巨大的火花,仿佛要将眼前这漆黑烫出一个洞口!
不对,不光是这些,还有樱桃......
樱桃.....
张道长......
李肃在心中将那几个字默念了很多遍,而后狠狠定在眼前,他问自己——他、到底是谁?!
长笙饱饱的喝完一通,抹了把嘴朝李肃这边走来,他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又被哪个不长眼的石头给绊一跤。
“你怎么还在这坐着?”长笙见他这么久一直维持着这一个姿势不动弹,当下觉得有些奇怪。
李肃问道:“长笙,那个张道长是哪里来的?”
长笙不明就里,问他:“你好好的提那牛鼻子做什么?”
李肃说道:“只是忽然想起刚才那个樱桃很好吃,所以想问问。”
长笙笑道:“嗨!他呀,他就是个江湖骗子,骗吃骗喝骗姑娘,要不是看在他挺好玩的份上,我早就放狗把他赶跑了。”
李肃认真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草原?”
长笙想了想,说道:“恩,跟你差不多时间吧,比你早一点,不过我父亲和殷平好像很信任他,因为他骗他们说,他是那个什么匡什么鬼老头的徒弟,反正我也不清楚,总之不是什么好人,披着羊皮的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