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有上万户百姓。街上行人颇多,来来往往。
这日日头又甚为不错。沈宛为了出来方便,穿得轻便些,竟也不觉得冷。
想来自打她去年腊月被秦沅领进了东宫之后,就再没出来这街上过。她从前是最爱在汴京城四处游荡,品一品这街上和豪门富户不同的人间烟火气。
因为着急去见秦涣,尽管沈宛很想慢慢感受一下久违的,永乐三十二年的汴京,还是不得不加快脚上的步子,快步往墨玉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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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沅走到暮云殿门前,突然站定不动。一旁跟着的元水不禁开口问:“殿下可要备马?”
秦沅摩挲着手下的墨玉扳指,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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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宛到了墨玉坊的二楼“老地方”的时候,秦涣早已坐在了座上。
不同于上辈子秦涣已经身量长开的时候,这时候的秦涣仍是身子单薄,面如冠玉,一副少年模样。
沈宛隔着虚掩着的门站定,一时间有些心神恍惚,竟再也迈不出步去。
重获新生,这数日以来。她一直住在她从前几乎从未踏足的东宫里。并没有太多物是人非的感觉,此时站在了墨玉坊,与上辈子她爱了整整一辈子的秦涣仅仅隔着一道虚掩的门,才算真正的觉得,这时并不是从前了。
还是秦涣发现了她。
面容清清朗朗的少年郎看过来,面上挂着一抹暖暖的笑。不得不说,若是没有这一抹笑,单单看秦涣这张脸,实在和秦沅有五分相似。
只不过这兄弟二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秦涣站起身来,干脆迈了两步走到门外,状似熟络地拉起沈宛的手,边往里走边道:“来了怎么不进来,还傻站在那儿。”
沈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从前她总是很喜欢黏在秦涣身边。可是此时,他一拉她,她竟然有种抗拒的感觉。
一时间便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她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因为这一些小事而失了机会。
是以,她的脸上便撤出了一抹颇有些尴尬的笑容,说道:“我刚刚才来,还没来得及进来。”
秦涣拉着沈宛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二人中间隔着一方窄窄的小桌子。
他将面前摆着的点心盘子,全推到她面前。
看着她如今颇有些憔悴的模样,不禁开口道:“小宛,你受苦了。”
沈宛嘴角微勾,浅浅笑着摇摇头:“爹爹娘亲都已不在了,我能苟活于世,也不在乎什么苦不苦了。”
她这般模样,这些无奈的话语,实在是惹人怜惜。秦涣不禁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下腿上的小手。
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清楚自己的心,虽然一开始接近她,有想利用她得到沈家支持的目的,可是后来,长长久久的相处中,他也不禁为她所吸引。
这样一个艳冠汴京城的女子,又生得那样好的性子。任哪个男子见了,能不心动呢?
秦涣越是这样想着,便越觉得要早日将她待会自己身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沈宛虽对与秦涣的接触心中抗拒,却还是忍着心中的别扭回握回去,轻轻开口说道:“阿涣不必担忧,左右我日子尚且过得去。唯一……唯一觉得有些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