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岐的脸色很不好,沙奕跑过来问:“老板,你怎么了?”
虽然知道席瑾听不见但还是压低声音问:“她身上的伤很多吗?很严重吗?”
傅行岐沉默了一会儿,说:“沙奕,帮我联系几个脑科和耳科的专家,我要最好的。”
沙奕惊:“头上也有伤?!”
他忍不住转头看席瑾,席瑾就朝着他笑,沙奕:这么好看姑娘,真是可怜!
席瑾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还以为是在聊工作,便一个人去大厅那边等他们。
傅行岐一边交代给沙奕任务,一边目光没有离开过席瑾身上。
而那一瞬间他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声音,原来这四年来对她的恨竟然抵不过得知她受伤时的疯狂在意。
那他这四年内到底在恨她什么?
恨她的为父报仇?恨她的不告而别?
还是恨他自己偏偏那时回了英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任愤怒日益增长,可他从没想过他到底恨谁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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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奕得了吩咐去做事,傅行岐告诉他办完事可以直接下班,拿过了车钥匙。
席瑾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护士,另一个正朝她用手势解释什么。
傅行岐走到她身边时那人对她鞠躬弯腰,一脸感激,而护士也对她表示感谢:
“谢谢你帮我翻译。”
席瑾和傅行岐离开,一边走席瑾一边和他解释道:“刚刚的那一位是名聋哑人,没有办法和护士沟通。”
“恰好我会一些手语,就帮他翻译了一下,有没有很崇拜我?”
傅行岐瞥她一眼。
她去逗他:“听说你高考时成绩没我好?”
傅行岐又用力瞥她一眼。
席瑾凑过去:“四年了,交过几个女朋友?”
在傅行岐还想再去瞥她时,席瑾突然使劲儿打了下他的手臂,训道:“姐姐在和你讲话,怎么不...”
“哦,忘了你不能讲...不对,我听不见。”
莫名挨了打的傅行岐:“.......”
忽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可怜,还想打回去怎么办...
耳边越安静席瑾越想说话,骨传导还能让自己热闹点。
她继续说:“手语还算不难,背就好了,好在我就是聪明。”
傅行岐瞪她。
席瑾:“要不要姐姐教你?我不嫌你笨。”
傅行岐又使劲儿瞪她。
席瑾想起往事:“不过那时候我比较幸运,遇到了Jessica,她治好了我的耳朵让我能重新听到声音,学手语也算是多了一门外语。”
席瑾苦笑:“想来也是报应,在我妈离开的第二天我就听不到声音。还能好起来,已经是奢侈。”
席瑾依旧往前走着自言自语些什么,转头才发现傅行岐没有跟上来,站立在她身后两米外,怔怔的看着她。
席瑾走回去,笑着问他:
“怎么了,在发什么呆?”
傅行岐眼底沉黑,忽然攥上她的手臂,很用力,席瑾吃痛,以这些天的经验来看,怕是又要青了,而傅行岐手上的力道还在不断收紧:
“你什么时候起听不到声音的?”
席瑾困惑着没懂,傅行岐重新拿出纸和笔,快速写下问题,他的字迹因为急切而潦草,好看却龙飞凤舞。
席瑾看着问题沉默了下,然后说:“我妈因为我离开的那天我不敢去医院就一直哭,害怕次声波释放伤害到人就跑到班岐山深处去了,恰好又下大雨,高烧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就听不到了。”
“我还担心高烧上不了飞机,不过好在吃了退烧药临时给降下来了。”
傅行岐完全怔住,席隽曾告诉过他席瑾压根就不知道四年前发生过什么事,他不相信,而他不信的理由是,她听得见次声波,即便真的不是她做的她也一定会因为听见了而赶到现场。
可是她没来,不仅没来事发之后竟然还走了,这不是逃跑是什么?
可她真的听不见过,那是不是就说明....
握着笔和本的手都在抖,心里有什么声音在狂响,是惊喜,是委屈还是别的什么,他又在本上写下:
“四年前你到底为什么走!”
席瑾察觉出了傅行岐的异样,那几个字因为颤抖而被他写得歪歪扭扭,席瑾毫不怀疑他是因为得知她曾经失聪过而心疼,这个弟弟其实心底很善良的呢。
他的眼睛下面如有海浪翻涌,眼眶微微泛红,好看的眉眼紧紧蹙起。
席瑾翘起脚记起蓝衍曾经安慰她时用过的动作,用指腹轻轻抚平他的眉眼:
“留下会伤害到你们,我哪舍得。”
这话里还有几分笑意。
傅行岐的眼泪却就这么滴落在了纸张上,浸湿了潦草的字迹。
席瑾笑得更温柔:“原来行岐弟弟四年不见,当了大总裁,还是一个爱哭鬼。”
而她用指腹抚过他眉眼的动作更是让傅行岐的心头狠狠一颤,仿若二十多年前,曾有一个更温柔依赖的女人日日如此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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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岐开车带席瑾离开医院,没开多久他就发现有另一辆车跟在后面,是蓝衍。
他加了车速。
蓝衍同时踩下油门准备超车。
傅行岐自然不让,可就在他准备再次加速时,手臂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席瑾呵斥道:
“好的不学学人家飙车!”
“减速!”
傅行岐:“........”
他乖乖减了速,蓝衍轻松超车又一个急转弯将车子横停在他车的前方。
席瑾一愣,才看到:“蓝衍?”
她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傅行岐又把她的安全带扣了回去,转头用很慢的口型跟她说: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