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雨先是遣散围观众人,她命侍女们在府内四处寻找温景桑,又命小厮们出府探寻。
徐香扇的死定是瞒不住了,明儿一早徐香扇的母家就会来到府上索人。况且,徐香扇吊死在温景桑房里,事情蹊跷,部尉府也一定会派人来查案。
温灵雨想,到时候再应对他们,查清徐香扇的死因真相也不迟。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温景桑,温灵雨暗暗握紧了拳头。否则,若是徐香扇的母家诬陷温景桑是杀人凶手畏罪潜逃,那就真棘手了。
恍念间,温灵雨心思一抖,一个不敢想的念头涌入脑中:会是温景桑杀了徐香扇么……
疯傻后的温景桑,平时怕这怕那,尽管癫狂,却从未做过任何伤人之事。
可他毕竟神智不清……
温灵雨立刻晃了晃头,她不能这样揣度她的兄长。
可以肯定的是,温景桑的痴疯定会成为把柄,被有心人利用。
百思间,另一个念头又涌入温灵雨脑中,是否是有人杀了徐香扇再嫁祸温景桑。
下腹的撕扯痛感又重新袭来,温灵雨蜷着身体,单手撑在桌案上,她实在挺不住了。
惊忧的望心这才发觉温灵雨的异常,她看着温灵雨额头的汗如走珠般汇聚又滚落,“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魏栖也看向温灵雨,他才明白为何皇帝会将兔毛大氅给她披上,原来她的身子已经虚成了这样。想清这层后,魏栖不由得惊讶,从皇宫回来的一路上,他都未看出温灵雨的异常,这女子该是多么能忍。
“温姑娘,不如歇一会儿吧。温府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盯着。”魏栖站在房门前,向温灵雨提议,眼睛的余光却始终警惕地落在温赵氏身上。
望心看向这个陌生的佩剑同龄人,不知他来历。
下一刻,望心想起之前也有过两个侍卫送温灵雨回府,眼前这人的墨衣行头和那两个侍卫一样。
原来是把守皇宫的侍卫。
“你不是在宫中还有差事,不要耽误了。皇宫不比别处。”温灵雨劝魏栖回去。
魏栖想了想,得一办法,“我先回宫一趟,将情况向陛下说明,陛下定会重新派我来。”
“不要告诉他。”温灵雨没有察觉她的措词间,未尊称虞珣陛下或是圣上,而是直言——他。
魏栖浅笑道,“温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的肯定不能隐瞒陛下。姑娘放心,我去去便回。望心姑娘,照顾好你主子。”
望心看着眉目清秀却神色坚毅的魏栖,心里竟有被什么撞了的感觉,她不合时宜地隐红了脸,应道,“好。”
魏栖心有七窍,临走前,他顺势对房外的温赵氏道,“掌家人不舒服,您能来照看下么?”
温赵氏拒绝不得,便进了房间。
趁此机会,魏栖一个翻身,就跳进了偌大的花圃中,他只弯身一探,便看见了藏在灌丛下的碗。魏栖雷厉风行地将碗拿起,借着廊庑下的烛火,魏栖惊异地发现这青瓷底烫金荷的碗,竟与那日太医署前,温灵雨手中的空碗一样。
纳罕间,魏栖将碗藏在身后,迅速离开了温府。
望心用手帕帮温灵雨拭汗,她大约也猜到自家主子是来了月事。
她了解温灵雨,每次月事头两天,温灵雨都会下腹痛。大约每隔两三次月事,便会剧痛一次。
温赵氏也手忙脚乱地帮着忙,“灵雨呀,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先躺一会儿,能睡就睡会儿。温景桑一有消息,我便告诉你。”
说罢,温赵氏向望心使眼色,示意望心带温灵雨回去。
温灵雨也觉得自己实在虚弱,需要休息。等到温景桑出现,她还要替温景桑主持公道。
在望心的搀扶下,温灵雨走出房间,她又垂眉看了眼徐香扇,才离去。
温赵氏见温灵雨和望心已走远,周围又只有三两个守尸体的小厮,这才放心着绕到花圃里,去捡那药碗。
然而当她蹲身下去,才发现空碗已经消失不见了……
转眼间,温灵雨已经回到自己住所,她立在正厅,依旧出神地琢磨这一干事情。
屋内的薄炭已经烧红,望心觉得热,便先帮温灵雨解去大氅。手指覆上大氅的领绳时,望心愣住了,她才看清那领口绣的龙纹。
“主子,这氅是——”天下人皆知,龙纹是只有天子服制可用。
温灵雨未应话,她已无心回想宫中的事情。
她冥思苦索,却如坐云雾。温景桑究竟去了哪里,是惊惧躲藏?还是被人挟持?更甚者是畏罪逃跑?
望心见温灵雨垂眉沉思,便不再打扰,她将光滑的兔毛大氅仔细收好,放在了衣箱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