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房门落锁的声音,温灵雨心底一颤。温云中了慢毒而死,系赵姨娘受人指使所为。
难道她又在害温景桑么?
温灵雨有过顾虑,也叮嘱过侍候温景桑的几个下人,府上任何人来温景桑房间都要告知她。看来,赵姨娘也知她谨慎,于是故意挑下人皆不在的时候,来找温景桑。
今天真是赶巧了,她屏退了松紫,才给了赵姨娘可乘之机。
温灵雨如此想着,愈加凝神,静听屏风外的声响。
“来,景桑,把这药喝了。”温赵氏一边留心着房外的动静,一边端着汤药靠近了温景桑。
温景桑退后几步,躲着这位姨娘。
“喝呀。”赵姨娘又上前几步。
温景桑又退后一步,他接连摇头。
几进几退间,两人已经远离了书房的山水屏风。
“快点!”温赵氏没了耐心,她干脆死死拽住温景桑,逼得他面向自己。
听着两人拉扯的声音,温灵雨刚想从屏风后走出来制止温赵氏,却忽然听见温景桑大喊了一声:“妹妹,别动!”
脚步顿住,恍惚间,温灵雨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妹妹?我是你姨娘!蠢!”温赵氏啐了一口在地上,鄙夷地望着温景桑,“这么不中用的人,真不知活着还有什么用。赶紧把药喝了,清醒清醒。”
温灵雨怔神的当口,只见温景桑已接过汤药,眨眼间就毫不犹豫地喝了个干净。
最后他抹了抹嘴角,对着赵姨娘憨笑道:“我都喝干净了。”
温赵氏冷笑一声,侧目瞥了一眼痴傻的温景桑,夺回药碗,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房门又砰地被人关上,温灵雨从屏风后急急踱出,方一扶住温景桑,就催他:“快吐出来。”
她转身欲拿铜盆来接着,却被温景桑握住了手腕。
“我没事。”温景桑单手攥着温灵雨的手腕,举在半空。
男人的手掌温烫,似是加了力,牢牢攥住了她细弱的腕口。
温灵雨大惊,她看向温景桑的眉眼,只见他眸色定定,一点儿不像痴傻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再一刻过去,温景桑又堆笑出来,“蛐蛐有事!蛐蛐有事!”
刚起的希望转瞬湮落,温灵雨灰了心。
她不再理温景桑,眼下首要的事情是查出温赵氏喂温景桑喝的是什么药。看温赵氏的举止,已不像是第一次偷偷逼温景桑喝药了。
温灵雨让松紫暂守在温景桑房前。
她打算在府内四处寻一寻蛛丝马迹。
自打温云去世后,温灵雨就只恨她还要在温赵氏面前装作一无所知,否则就会打草惊蛇。
如果这次温赵氏的举动也是受人指使,那她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当初陷害了
……
与此同时,皇宫主元殿里,太后已经离开,独留皇帝与程夙在殿中。
适逢午膳时分,虞珣主动留了程夙一起进膳。虽说是一起,君臣分别,程夙只能坐在临时架上的独立小食案边。
皇宫御膳倒是精致美味、式样齐全,程夙却无胃口,他隐隐察觉到皇帝似凝着浓重的心思。
膳毕,膳食已经撤下,又有宫人将食案端了下去。待虞珣漱口盥手后,他吩咐崔金福,“去把太后给的世家女子画册拿来。”
崔金福心底捉摸不透皇帝的意向,却还是依虞珣的吩咐,将画册取了来。
虞珣手上摆弄着画册,从头至尾又翻看了遍,最后合上,“程卿,你也看看。”
崔金福还在一旁候着,他心底暗忖,莫非虞珣是真听了太后的话,才让程夙帮忙参见着?
程夙接过画册,只翻开两页,就听虞珣道:“挑两个你中意的女子,给朕看看。”
听罢此话,程夙只觉得手上像捧了个烧红的炭块一般,烫人得很。皇帝让他挑两个他中意的人,是什么意图。
若是给皇帝参见,他还怎敢挑他中意的呢?
“臣已有婚约,就挑不出其余中意的人了。陛下眼光独到,臣愿听陛下圣裁,再做参见。”思来想去,程夙找了个妥帖的借口。
“无碍,你只管挑选,朕自有主意。”
程夙见回绝无望,只好硬着头皮将画册从头至尾翻了遍,最后还给崔金福,“臣挑好了。”
虞珣挑眉,“哪两位?”
“第三与第七。”
崔金福会意,他摊开画册,念道:“第三位是丞相府户曹梁古之女——梁玉容,第七位是光禄丞沈元之女——沈惜。”
虞珣静坐沉思,道:“光禄丞,秩俸千石,位虽远不及令尊在世时的丞相位,沈家却也是世代为官的簪缨世家。若朕记得没错,光禄丞沈元之父,曾位至丞相府长史。而丞相府户曹梁古,在其职已八年之久,想必也曾是令尊程徵手下的得力干将。”
程夙听着虞珣的话,一方面惊异于虞珣对各个官员的了如指掌,另一方面又觉得皇帝千思百虑必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