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酝到的时候,温匀正站在大门口等她。
A市夜风很大,他穿着外套立在外边,餐厅里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的玻璃门穿出,在背后笼住他,整个人像是融入了一幅画。
看到她走过来,温匀没说什么,径直转身,带她去了包间。
在打开门之前谢酝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去安慰黎琅佳,可当她真正看到包间里的情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其实在通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这姑娘喝得不少,再加上她对这货的了解,完全是可以想象事发现场状况的。
但她还是低估了黎琅佳的破坏力。
头发衣服就不说了,餐桌沙发也乱得一塌糊涂,酒液飞溅,到处都是。关键是她整个人还和林契准撕打扭转(?)在一起,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衬衫扣子,一只手扯着对方的短发,嘴里嚷着“还我手机”之类的话。
谢酝:“......”
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姑娘,林契准心里顿时一慌,双手举起以示清白:“我什么也没做!”
他真的完全没有要占便宜的想法。
本来以为小姑娘和男朋友闹矛盾了,谁知道是闹分手。现在醉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牺牲(?)自己去稳住“醉汉”,让温大少爷去联系“醉汉”好友。
谢酝:“......”你不用慌,我真没误会。
事实上,他不松手还好,一松手黎琅佳就往下掉。
眼见着要头朝地摔下去,林契准眼疾手快地捞了她一把。
谢某人:兄dei,干得不错。
注意到谢酝赞许(?)的目光,林契准松了一口气,正要用另一只手去扶,却眼尖地发现自己手掌伸去的方向不大对。想到人家好朋友还在这儿,他刹那间慌了神,把那只手撤回的同时,稳住黎琅佳的手也滑了。
“碰”的一声,还是头朝地。
谢酝:......
哦豁。
......
折腾了很久,总算把这只“醉汉”弄上出租车。林契准看着车子驶走的方向,脸上表情却没有完全放松。
站在一旁的温匀问了他一句:“你在担心什么?”
林契准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未动:“你说这小姑娘醉得这么厉害,发酒疯也不知道适可而止的,那谢酝会不会受不了她,半路上把她扔掉啊?”
他的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
温匀垂眸:“应该不会。”
一听这话,林契准倒是把目光收回来了,挑眉看他:“你怎么就敢肯定回答?”
联想到什么,林契准大惊失色:“你该不会偷偷摸摸调查别人吧?!”
就像他之前所说的,谢酝算是学校里的知名人物,也确实有慕名而来的追求者。
诶,就说那个叫洛长安的,前不久还在到处打听关于谢酝的动向,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好像跑偏了。
关键是,温匀爱慕谢酝?
——怎么可能!
林契准还是不敢相信。
温匀怎么可能去暗恋一个人,还搞出这些偷偷摸摸的鬼名堂。
光是看这人的脸就知道他又脑补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剧情,温匀瞥了他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诶,不是。”林契准追上他,“你倒是说说你咋知道不会?”
现在这个年代,女生之间的真心友情,他可不敢信。
那“醉汉”初中的时候为了所谓的“友情”一步步退让,最后还不是吃力不讨好。
停下脚步,温匀看着他,确认他是真的想知道后,回了句:“因为她外衣上的第一颗扣子没扣。”
林契准:???
“卧槽。”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位大哥你关注点到底在哪儿??”
看了他一眼,温匀发觉自己确实不喜欢和傻子交流。他没有解释,只是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事实上,他在昨天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虽然现在天气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但他们这附近很多餐厅都已经开了暖气,就比如他们几个人昨天去的那家。
餐厅里暖气很足,人在吃饭的时候又容易发热,所以脱外套拉拉链解扣子什么的都是很常见的。但在几人碰面的时候,吴瞰硝和黎琅佳外套拉链是完全拉开的,林契准的外套挂在小臂上,他自己则是在一开始就没有拉到最顶端的情况下又将外套拉链往下拉了一小段。只有谢酝,吃完饭后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她穿的带了纽扣的外衣仍然规规矩矩地系到最上面的那一颗。
这证明她有这类习惯,或者说是有这方面的强迫症。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会注意一下这些细节方面的处理,但她刚才没有。
关心则乱。
从这个角度来说,黎琅佳就算不是她最重要的人,分量也不会轻到哪儿去。怎么说也不至于做出丢人下车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来。
......
黎琅佳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脑子里还有些钝疼,但又好像不单单是宿醉后的难受,似乎......脑子外边也挺疼的。
关于昨天酒后的记忆只剩下零星的片段,她使劲想了想,也大概能猜到自己到底把那几个人折磨成啥样。
谢酝自不必说,林契准和温匀也不是多话的人,不用担心这事被传开,只是在这三个人面前丢脸倒不算什么,现在更重要的是......
黎琅佳翻出自己的手机,一点一点地删掉关于那个男人的东西。
手指划过一个视频,她点开,一大片红色映入眼帘,伴随着渐渐响起的歌声。
......
谢酝本来是想给黎琅佳送点吃的。敲门后没人应,她直接打开打开门,发现那个小姑娘看着手机在哭。
看见站在门口的人,黎琅佳先是下意识转过头背对着她,过了几秒又转回来。声音里还带着努力压制住的哭腔,她一改平日里的称呼,深吸一口气,低着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