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你做好准备前过来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你。老板的亲属来公司视察,据说是香港分公司总经理的侄女,至于跟这个总经理是个什么姻亲关系,就搞不清楚了。她学法律出身,英语超级牛,又懂财务,真真是派来一个顶三个。过来以后住进了南城一晚一千五的豪华酒店,要住三个晚上,是这里公司总务帮忙安排的。钱应该是香港分公司在帮衬着掏,如果全靠这边报销,估计她也不好意思。现在正常员工出差都住廉价的连锁快捷酒店了。
不过排场真的是够大,先引起了一番轰动。人一来,大家伙一看,姿色平平,但就是自带强大气场。审看财务账簿,财务的人一个没说明白,便被从东边吼到了西边。公司里仿若有了两个河东狮吼。还好财务没什么岔子,事后她又平和地和人家找话题聊天,弄得财务小姑娘和主管别别扭扭地陪着笑脸应对。
到了晚餐时间,宴请了两位客户。把沾些边的负责人都叫了去,包括我,估摸着是和客人谈成本吧。我赶紧温习了各种商品的价格,无奈品种繁多,只能记个大概。
到了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温习的那些采购相关的东西在美食和美酒面前也没人屑于去理,我这样的小喽啰也只是和身边的同事简单说了两句话,和对方寒暄了一句半而已,右手边便是这位香港分公司经理的侄女,在这儿一天终于知道称呼她为罗姐就好,所以迫于压迫感也不可能有太多话。况且还是主要领导对领导谈。
一切都风平浪静,平淡无波,直到最后,眼看着要散席的时候,罗姐突然转向我问:“给司机师父打个电话。”我登时傻眼,才想起来今天总务的同事没来。这里的酒店房间都是总经理路过我们办公室时,给我电话让我定的。感情这意思是让我负责起这些事物啊,怎么不明说啊,千算万算竟然算落了这一点。这就是所谓的不积极主动思考问题吗?只好尴尬地说:“没带司机师父的电话,我去问一下吧。”
“你去问啦。”罗姐杏眼微立,露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好像我就是她家的粗实丫头,好像我很招人厌烦一样。在我忍住憋闷拿起手机离席的一刻,都感觉到了客户的唏嘘,有人说;“没关系啦。”
在走廊里吹着空调风,平复了下心情。想到她从来这儿后,我把她当领导笑脸相迎,小心翼翼的样子都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土里似的。或者也许是因为定房间弄错房间让她对我不满了?真正的房间号是609,可我电话里从服务生那里得知是606,导致一行人找错房间,经过打听,又往前走了两步。可我已经解释过了,电话里听到的就是606。不知道啦,不知道什么原因了。再想想前不久总经理说话的那个样子,当下觉得不能再在这儿当这个粗使丫头了。
压抑在心里依旧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自己大好年纪难道就这样蹉跎,委屈下去。真想当下就不管这里这些事情了。可想想,还是压抑下心情,愤愤地拿出手机,打了同事电话,问来司机电话,联络妥当。反正也打算辞职了,外面待会儿再回包间,给她点颜色看看,心头降降火。坐在大厅的座位上,想到平时在家里时肆意地和父母发火,任性,突然觉得很惭愧,外面可不能随意拿出这样的势头了。还有斌剑,大学的时候竟然就那样像哥哥一样包容了自己那么长时间,是不是只有家人一般的人才可以由着你尽情表达个性,而自己在这样亲近的人面前总是可以做出不知好歹的事情,可以毫无忌惮地享受亲密和温暖。
掏出手机给宁宁发了条短信:宁宁,我打算辞职了。
不大一会儿,宁宁就秒回了信息:又受啥委屈了,辞就辞吧,我很快就会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