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与真实(1 / 2)

无尽的深渊与黑暗,触摸不到边际,四肢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

无法形容的无力感,像是溺水之人,一种无力回天的绝望油然而生。

然后是……漫天的火焰,高温融化了黑暗,扭曲着滔天焰火所接触的虚无,形成了一排排热浪将我掀飞。

火焰中,无数个绰绰难分的人影游荡着,像徘徊于人世的幽灵一样,这种绮丽又诡异的场景。

“——藤——香——斯——”

一个人影脱离于那片纷纷扰扰的火海,他向自己走来,他扎着的橘粉头发像那一片连绵的火焰那样温暖,他伸着套着白手套的手。

随即一个热浪,那个身影又消失于高温带来的蒸汽中。

“————立———香————”

像电流般的杂音在四周涌起,同时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身影,有高有矮,有大有小,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像是跨越了时间长河一般的涌现。

他们念叨着,声音或轻柔,或严肃,他们在说着某个人的名字。就像是来自幽冥的亡者呼唤着现实中的人,羁绊的情绪透过这一片火焰传过来。

突然,我感觉手上多了一个人的触碰。那只白白嫩嫩的手从一片黑色的振袖中露出,我抬头往上看,那是一位穿着鎏金花纹黑底振袖和服的女子。

她有着一头如一缕清泉的青色及腰长发,头上雪白的犄角闪着宝石质地的光芒。婷婷聘聘的美人,理应在火焰中诞生的妖怪……但是,我看不清她的脸。

“夫君大人”她的声音温柔如水,柔弱无骨的冰凉的手拂过我的脸颊。

“梦该醒啦——”

!!!

我喘着气,猛的惊醒。

映入眼帘的没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也没有燃烧这天空与大地的火焰,只有那一片有些陌生的天花板。

我有些热,身上的棉被盖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我扯开被角,冷空气瞬间倾扎皮肤,驱散掉最后一丝温热所带来的迷茫。

我拿起床柜放置的一杯冷水,一口灌下,凉凉的水像把刀子一样,从喉部掠过,直扎胃底。

房间里的窗帘遮光并不算好,黄金的光芒十分有穿透力的隔着薄薄的纱窗,映在木质的地板上。

沉溺于过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用傲骨所铺就的道路,就是让你用脚踩踏上去完成他们无法完成的事啊。

是啊,梦该醒了。

我对自己这么说着。

这座大楼里面的人员前所未有的陷入一种紧张感,物资的筹备、枪支的整顿、人员的整顿筹划,绝大部分人都忙的飞起。

在道上摸滚打爬久的人都差不多知道,要打仗了。

“哦呀,这个数目不该这么记哦。”

负责记录收购枪支的记录员有些茫然,她手中的记录器被新上任总管拿走了,按键敲响的声音在耳边叮叮当当的作响。

“表面将数据笼统,实则细化……枪支损坏啊,这个可以推算出来的。”

穿着华丽绅士服的大叔弯着腰,套着白手套的手指灵活的敲打着键盘,轻而易举的将数目统括出来。

莫里蒂亚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嘴角牵起礼貌的微笑,即使是嘴边和额头有着显老的皱纹,也不减他的风流倜傥,一股子英国老绅士的风范。

记录员小姐捂着微红脸,是心动的感觉。

“真是一点都不安分啊。”

英国侦探用烟斗敲了敲铁栏杆的扶手,空心的雕花铁管颤抖着,发出细碎空洞的哀鸣,像两头传递着震动。

“但他很适合这个位置,不是吗。”太宰扶着栏杆,有着卷曲头发的毛茸茸脑袋向下探。

这一层是敞开的楼层,能够看见下面的忙碌的人群,枪支以及药物对员工们有条不紊的快速搬运着。太宰和福尔摩斯靠在栏杆上,望着下方。

尽管莫里蒂亚很难被人信任,但无论他是否会做出些什么不利的事,都不会在这个没有露出任何节骨眼的时间点行动。

何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立香既然让他留下,与其处处防备,还不如在细水长流的相处中观察。作为一等一的数学教授和犯罪家,不让他来帮衬点什么太浪费了。

福尔摩斯摩挲着下巴,俯视着楼下的莫里蒂亚,眼神漠然。

身为莫里蒂亚一生的对手,终将站在对立面的第敌人,他太了解这个人的德性了,为达目的能蛰伏长达数年之久,策划过许多令人骇人听闻的“迷案”。

然而命中注定的是,或者说,有关于他们俩的故事结局,莫里蒂亚是必然会输给福尔摩斯的。从因果概念上来讲。

然而即使是这样,对待这作为犯罪老爷子,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福尔摩斯咬着烟嘴,洁白的齿缝与薄的双唇间吐出云雾,飘渺似的白纱的薄雾将他的面庞模糊了,深邃的五官也仿佛被磨平,能够直摄人心的锐利眼睛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必须平时的仪表堂堂、绅士温柔又不内敛,现在的英国侦探处于一种慵懒的放松状态。

厚实的披风和腰间细细的金属支架不知所踪,白色的领子也扭开了几个扣子,深蓝的发丝有些零散,几缕头发从额间垂下。修长的手指扣着烟管,指间微红,这双手拉过小提琴,揍过歹徒,扣下过枪。

在吞云吐雾中,侦探的表情朦胧,一种细节被模糊的美感油然而生。

太宰突然耸了耸鼻子,将目光锁定到福尔摩斯身上。

“marijuana”

侦探闭上眼睛,缓缓的说到:“只是微量,偶尔想放松一下。”

莫里斯亚的为什么会在立香这一边,同时他的目的又是什么。福尔摩斯难得搞不清他的最终想法,以至于有一点点焦躁。

微量的毒品能让他的脑子更灵活,识海开拓的更广泛,身体放松大脑却更高效的运作。

又一番沉默后,福尔摩斯抬眸看着旁边的太宰,缓缓开口:“Mr.太宰,你在怀疑自身?”

明明是疑问句,却被福尔摩斯说成肯定。

太宰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苍白的像是幽灵一般,一戳即破的泡沫。

太宰的性格一直都是消极的,混乱的生活,将自杀随便的挂在口中,对自己也毫不怜惜,极其重度的厌世患者。

他原以为自己厌世的态度是人类中特殊的,虽然总是将自身定义为异类,但禁锢个灵魂的身体无可否认是人类。

直到他来到了迦勒底亚斯,展现出了不属于他的能力,也浮出了许多现世不曾展露的细节。那种厌世的态度可能源于『不适应人类创作的社会』,那为什么会这样呢,答案就只有一个,太宰治不是人类!

不适应人类的群居习惯喜欢独来独往,对于五彩缤纷的世界感到平淡无奇,对于死亡的追往十分的强烈。

是啊,早该应该想到了。

但太宰却对此一无所知,从幼时被森医生捡回港口黑手党,到从那里叛逃苟且偷生,十余年的时间他没有发现一点点端倪。运筹帷幄又深谋远虑的人,总是持有一定的对自身的自信,所以太宰很少怀疑过自己什么。

太宰垂着眸子,细密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样低垂,看不清他眼中的颜色。修长的手指抚过冰冷的栏杆,黑漆粗糙的表面和少许的点点红锈细微的突出,坚硬又寒冷。

在现世,发生过与他有关他完全不知道的事,也许有人在暗处密谋。有人,或者是什么东西织就了一张长达数十年的网,蛛网密而细,或许不只是他,说不定连整个横滨都笼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