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一杯接着一杯上,凌天成在大堂里做了快两个时辰了,大皇子没有出来的意思,他也没有离开的企图。他要等下去,也必须等下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凌天成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回想的是家事,是他的女儿。
一想到女儿要嫁给那位喜怒不定不好琢磨的三皇子,凌天成就满心的担忧,他曾经想过将凌若欢嫁给大皇子当续弦,这事他和大皇子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却是彼此心照不宣,只等着大王妃一走,便成全了这桩好事。
谁料三皇子率先跳了出来,依仗军功向皇上请求赐婚,一来皇上不好回绝有功将士的请求,何况那到底是他的儿子,又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是想娶一个媳妇儿;二来恐怕皇上也是想着离间他和大皇子的关系,削弱大皇子的势力,让两位皇子间达成一个平衡。所以皇上没有理由不答应这门婚事。
这本是他们父子三人,再加上他这个朝臣之间的博弈对局,却白白牺牲了他女儿的终生幸福,若欢又该去何处喊冤?一想到这,凌天成满心的恨意,对三皇子的恨,对皇上的恨,他们只顾着为自己的利益争权夺势,可有曾想过他的女儿。
恨归恨,恨过之后还是得效忠大盛,凌天成心中满满都是对女儿的愧疚,是他心系仕途,是他想要谋求更多,结果白白搭上了若欢的幸福。现在说什么都为时晚矣,只盼着女儿不要怪他,也盼着三皇子对若欢能有些许的真心。
就在凌天成为女儿心酸不已的时候,大皇子终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人还未至便闻到了一身的酒气,可见他是丝毫不避讳的在给凌天成传达一个消息——我没有身体不适,但我就是凉着你不想见你,你能奈我何?
凌天成闻到酒气,也没当回事,本来就知道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又有什么好气恼的。他赶忙站了起来,跪地行礼,“微臣见过大皇子。”
“起来起来,快起来。”大皇子装出一副体恤臣子的模样,还上前虚扶了凌天成一下,然后用不见丝毫内疚的语气说道:“凌大人久等了,本王刚刚头有些疼,眯了一小会儿,又喝了几口酒听了几首小曲,才好了一些。凌大人莫怪啊。”
“微臣不敢。”凌天成低垂着头,尽量掩盖住眼中的鄙夷,“大皇子身体不适,微臣本不该多做叨扰,只是今天白天一事,微臣不得不来向大皇子解释几句。”
一提到白天的事,大皇子脸色就变的很不好看,他走到自己的主座上坐下,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等到管家来给两人重新上了茶,然后带着所有下人离开了大厅后,他才边喝茶边冷冷的说道:“白天什么事?”
“皇上赐婚一事。”大皇子明知故问,凌天成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提了一遍。
大皇子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杯中的茶立刻洒出来不少,他厉声说道:“敢情你还知道错了,这会儿迫不及待的来求饶了是吗?凌天成,本王真是小瞧你了,你竟有这等的好本事,一边巴结着本王还不够,一边又去讨好本王的三弟,可真是好手段好人脉了。让本王猜猜,你私下里还和谁有往来?”
果然是把账算到了他的头上。凌天成心头又恼火又惊恐,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赶忙跪在地上,解释道:“大皇子这可是冤枉微臣了,微臣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断断不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啊。这件事微臣真的半点都不清楚,微臣也不知为何皇上会将小女指婚给三皇子。”
“照你这么说,这事与你无关喽?你和盛翊卓真的无往来?你女儿呢,和他也没有什么吗?会不会是他们两人私底下定了终身,盛翊卓才求父皇指婚的?那小子可是长了一张会魅惑人的脸呢,跟他那个下贱的娘一样。”大皇子本来就极其的厌恶盛翊卓,这回盛翊卓抢了他看中的女人,又想要抢走他身边的可用之人,他简直是恨透了他,这会儿也不顾及身份,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
“绝无此事,小女恪守女则,绝不敢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还请大皇子慎言,不要污了小女的清白。”凌天成简直气到不行,说话也有些犀利起来。大皇子猜忌他和三皇子私下有来往,对他如何刁难质疑他都无所谓,可他不许任何人这般污蔑他女儿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