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钦等着姜妤进了浴室锁好门,才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房,打算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过去帮她铺床。
雾气蒸腾的狭小浴室中,橘色的取暖灯散发着光与热源,舒适又温暖。
男人脱尽上衣站在镜子前,头顶是打开的花洒,细小的水流从喷头的孔缝里迸射而出,带着灼热的温度,淋在他伤痕遍布的赤*裸脊背上。水珠又沿着胸肌一路滑过腹肌,最后没入遮挡住胯*部的裤缝中。
从只有铜镜的时代而来,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模样——镜子里的男人面若冰霜,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漆黑深幽的眼睛沉郁且阴戾,过于高挺的鼻梁衬得这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愈发冷硬,抿紧的唇线,紧绷的下颌,还有身上那一道道骇人的陈年伤疤……
过往的铁血生涯给予了他一身无法抹去的煞气,还有不堪的成长经历,令他养成了深入骨髓的冷血性子,也注定让他成为不了讨人喜欢的存在。
容钦敛眉盯着镜子里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忽的轻扯唇角,展露出一个凉薄的冷笑。
难怪,她一开始如此惧怕他,连靠近都要那般的小心翼翼……可是她却不知道也不会相信,自己永远不会伤害她。
眸光微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男人忽的仰头,花洒喷头不断倾泻下的水花,全数浇淋在他瘦削的脸孔上,水流顺着流畅到有些锐利的下颌线一路下滑,淌过突出的喉结,顺流而下。
他始终睁着眼,任由水花浸入眼中,略微酸涨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雾气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亡故多年的母亲。
开满蔷薇花的院子里,枝叶浓密的香樟树下,幼时的他就攀爬在最喜爱的那副秋千架上,温柔娴静的母亲坐在石墩上,微笑的看着他,还有不远处那个软软萌萌的小白团子,捏着一块桂花糕,迈着两条小短腿飞奔着向他跑来……
——那是……六岁时候的姜妤?!
意识到自己幻想的情节是多么的不着边际后,思绪瞬间回笼,他甩了甩头,扶着墙短促的喘息一声,额前的发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他缓缓闭眼,被沾湿的眼睫安静的遮盖而下,敛住一切不该有的绮丽幻想。
关掉淋浴,随手捞起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上一身干净衣裳,走出了狭小的浴室。
习惯了长衫劲装的容钦对于这种十分贴合身线的现代装束不甚习惯,甚至有些无所适从。他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中T恤长裤的自己,抬手随意的扯了一下领口,感受着身上略显束缚的衣物,微微蹩眉。
他用一根黑色绸带将头发束起,又用内力将湿漉漉的发丝烘干,便走出了房间。
谁知他刚走到姜妤房间门口,曲起的指节还未敲响那扇门,里头就突然传出一道尖锐且惊慌失措的女声。他心口一跳,紧张的思绪瞬间缠绕上心口,没来得及多想,直接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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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之前。
终于等来了独属于自己的时间!
姜妤欢快的跑进浴室,学着鱼礼之前教她的方式将浴室的门反锁住,又将暖气灯打开,等到里头足够温暖时,才把自己脱光光。
她两手撑着洗手台,紧挨着镜面,看着里面倒映出来的人像,不住的感叹着——这镜子把人照的好清楚啊!原来自己长这个样子呢……
同样只用过铜镜的小公主从前并未真正看清过自己的模样,那个没有玻璃镜,没有照相机,连画师都是抽象派的时代,仅靠一面磨光的铜镜,还有别人对自己的赞美,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连眼尾处的一颗小痣都能观察得一清二楚。
她望着镜子里那个容貌精致的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女孩,有些臭美的轻挑下巴——天生丽质难自弃,不过话说她还真没见过比自己更美的人呢~
我这姜国第一美人的称呼果然不是白叫的!
抛弃公主身份不谈,姜妤本质上依旧是那个爱美又有那么一丢丢自恋的颜控。从她小时候扒着十岁的少年容钦,很不害臊的对他说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夫君时,就足以看出她的颜控本质。
反正眼下只有自己一人,她更是放的开,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哇⊙_⊙!本公主做鬼脸都是辣么漂亮辣么可爱!这么完美的小仙女是真实存在的吗!
只是……
她盯着自己胸前的两颗荷包蛋,又嘟着嘴捏捏稍微显得有些肉肉的小肚腩,兴奋劲退散了一点,开始变得怏怏不乐,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如果这身上的肉,能自动去它该去的地方有多好啊……
不过一想到自己才十八岁,她便重新振作起来了,在心底为自己暗暗打气——没关系,我还小,又没嫁人又没生孩子的,一定还能发育得更完美!
思及此,她也不再自寻烦恼,乐呵呵的打开花洒开始洗白白。
迎着温热的水流,姜妤散开一头细软乌黑的长发,哼着轻快的小调,一边朝自己身上打泡泡,她还是第一次洗淋浴,但由于环境过于舒适,很快就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