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要再说姐姐了,是我非要让她带我出去的。”每说一句话,就像是消耗了很多的体力一样,铁蛋儿扶着车身,慢慢的走到了苏然的身边。
蛋儿上车,爸爸和姐姐还有事情要说。”他并不想做个严厉的父亲,但也绝不会纵容孩子。
本就愤怒到极点的苏然,见他表情冷酷的和铁蛋儿说话,怒火中烧。本来还想忍的,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但现在,就算是丢了工作,她也要和辰昊天理论理论。
“我说,有你这么做爸爸的吗?你以为孩子是你的宠物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喜欢的时候亲亲,不喜欢的时候就扔在一边,任他自生自灭。对!虽然你们家很有钱,能给他吃好的喝好的,但你知不知道,他一点都不快乐!他甚至连一件玩具都没有,更不要说每天像是个犯人一样,被你们囚禁在屋内。他是孩子,你们这样就等同于扼杀了他本应快乐的童年。。。。。。”苏然紧紧的拉着铁蛋儿的手,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这和你没有关系。”许久,辰昊天才开口。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但态度依旧坚决。
“的确,他不是我的孩子,但不表示你就有剥夺他自由的权利!”苏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双眼通红的瞪着辰昊天,咬着牙说:“没有跟你们打招呼就将铁蛋儿带出去,是我的错。为此,我愿意接受惩罚。”
慢慢的松开了铁蛋儿的手,又蹲下身,在铁蛋儿的脸上,轻轻的一吻,说:“对不起,姐姐不能再陪着你了。姐姐知道铁蛋儿是个坚强的孩子,答应姐姐一定要好起来,好不好?等你长到了,就来找姐姐。”
快速的站起身,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起步的时候还没有听到铁蛋儿的声音,但还没跑几步就听到了铁蛋儿的哭喊声。
苏然不敢回头,像是瓢泼大雨般的泪水,糊住了她的双眼,只得放慢脚步。可铁蛋儿的声音时那么的清晰,一声一声的哭喊着:“然姐姐。。。然姐姐。。。”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回过头,才发现,原来铁蛋儿正在费力的向自己跑来。此时,苏然觉得自己很坏。既然给不了他快乐,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成为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看见辰昊天不费一点儿力气的将铁蛋儿抱起,苏然吸了吸鼻子。是啊,即使没了自己,他也会有更多的老师和更好的朋友的。
“铁蛋儿。。。铁蛋儿。。。”就在她望着他们的背影出神的身后,忽的听到了辰昊天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虽然她一点儿都不了解辰昊天,但还是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紧张和害怕。
第六感告诉她,铁蛋儿出事了。苏然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车边,一把将辰昊天从车里拉了出来。
可是当她看到脸色惨白,鼻子不停的流着血,紧闭双眼安静的躺在座椅上的铁蛋儿时,却是傻了眼。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顿感双腿无力。幸好辰昊天及时的扶住了她,才使得她没摔在地上。
“上车,快!”后来,辰昊天在回忆起这个场景时,始终没能想起,当时的他,是怎么将好似一滩烂泥的苏然塞进车里的。
不像是在陆地上跑,如果给它按个翅膀,估计都能飞起来了。但苏然依旧觉得很慢,不时的吩咐辰昊天再快些。
赶到医院的时候,萧朵朵她们早已守候在门口了。苏然将怀里的铁蛋儿轻轻的放在了担架床上,跟着人群,一路跑的去了手术室。
“对不起,对不起,病人家属不能进入,不能进入!”护士一边阻拦这些情绪激动的人,一边赶紧的关上了手术室的大门。
红灯亮起,以前苏然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画面,每每遇到这样的镜头时,她都会转换台。因为,她讨厌这种生死离别的感觉。
“啪!”不容她多想,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她白嫩的脸上。五根手指印,清晰的印在上面,也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和萧朵朵说什么。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原来他们不让铁蛋儿出门,并不是想要困住他,剥夺他的自由,而是。。。他的情况确实危险,容不得半点马虎。
“好了,铁蛋儿会没事的。”看着苏然微微肿起的脸,辰昊天轻皱了下眉头,走到了萧朵朵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轻声的说。
“如果他有事,我不会放过她的。”萧朵朵冰冷的双眸,像是两把利剑一样,穿透了辰昊天的心脏。
苏然的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她不害怕萧朵朵口中的不放过,只害怕铁蛋儿真的有事。那样,她会自责一辈子,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铁蛋儿在一岁的时候,查出了白血病。因为他是rh阴型血,所以血源很不容易找到。医生说,尽量让他少和外界接触,这样就可以大大的避免细菌侵袭,从而不会导致感冒或是其它的状况使他的病情恶化。这些年,为了找寻血源和骨髓,我和朵朵不知跑了多少地方。但遗憾的是。。。骨髓一直没有找到。”
车内的空气,像是带着一股隐形的强有力的气压一样,压的苏然喘不过气。
“今天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如果早和你说清楚的话,你也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辰昊天实在不忍看着双手掩面痛哭的苏然,叹了口气,说:“喝点水吧。”
还好铁蛋儿没事,萧朵朵执意留下来陪护,为了避免两个女人再起“战争”,辰昊天只得让眼脸都肿了的苏然先跟自己回家。
苏然并没有接过那瓶水,只是不停的哭着。她有多后悔,她有多伤心,恐怕只有自己知道。虽然辰昊天说,不全怪自己,但。。。要不是因为自己,铁蛋儿又怎么会。。。。。。越想越伤心,哭的也是越来越厉害。
辰昊天安静的开着车,对于苏然的伤心痛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真的不怪她吗?那是不可能的!但。。。就是恨不起她来。
将想要安慰她的萌芽,狠狠的扼杀掉了,还不忘踩了两脚,希望它永远不要再生长出来。
然趴在餐桌上,怀里抱着一个保温盒,等着辰昊天下楼。
就在她快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辰昊天下楼的脚步声,立刻坐直身体,站起身,跑到楼梯口。
“有事?”辰昊天轻皱着眉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
“这个。。。请您帮我送去医院。”昨晚,她想了很多。虽然辰家的人脾气有些古怪,但不得不说他们是善待自己的。
早有耳闻,那些欠了黑社会高利贷的人们,往往都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和那些人比起来,自己真是幸运多了。
“铁蛋儿现在还不能吃饭,你自己吃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嘴唇有些发白,眼底乌青。不用想都知道,她昨晚一夜没睡。
“铁蛋儿醒了吗?”忍不住心底的激动,苏然“空闲”着的那只手,狠狠的抓住了辰昊天的衣衫,还使劲的摇了摇。
见他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苏然表情发懵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觉得心跳漏掉了一拍。慌乱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低着头满脸通红的说:“对不起,听到铁蛋儿醒来的消息,我太高兴了。”
“吃过晚饭后,你去医院替换朵朵。”辰昊天轻轻的拍了拍被她攥的有些褶皱的衬衫,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走人了。
“哎!”忽的想起了手中的保温盒,跑着追上了辰昊天的步伐,说:“其实。。。这是为萧朵朵做的。”虽然她昨天打了自己,但苏然却是一点儿都不怪她,反而觉得这一巴掌打得好。
“恩。”辰昊天看了看她手中的盒子,终是接了过来,淡淡的说:“我会给她送去。”刚走几步,又转过身,用命令的口气对还站在原地的苏然说:“现在赶紧去休息。”
休息!她哪里睡得着。只要一闭上眼睛,铁蛋儿苍白的脸,和鲜红的鼻血,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
轻轻的打开了铁蛋儿卧室的房门,苏然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去。爬上梯子,调好颜料,继续着未完成的图画。
这是她答应铁蛋儿的事情,本想着要和铁蛋儿一起来完成的,却不想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昨晚的确一夜没睡,将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全身心的工作着。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不想起铁蛋儿,不想起他的脸,不想起他的病。
原本以为铁蛋儿或许只是身体虚弱,大不了也就是个贫血之类的病。却不想,他得的,竟是。。。白血病。
六年了,铁蛋儿一定受了很多苦,很多罪吧?辰昊天说,铁蛋儿自己并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虽然偶尔也会问起,但都被萧朵朵巧妙的回避了或是“骗”了。
rh阴型血,意味着什么,苏然非常清楚。
以前,她觉得铁蛋儿像是一只被关在鸟笼的金丝雀一般,没有自由,没有快乐。整日的对着漂亮的鸟笼,或悲伤或难过。外面的美好,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奢侈。
可现在,她却觉得,金丝雀之所以被关着,一定是有关着他的理由。更何况。。。他离不开漂亮的鸟笼。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苏然的思绪。
“吃晚饭了。”是阿永管家,他人还不错,就是不太爱说话。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对自己穷追不舍的那几个黑西装,原来。。。都隶属于他管的。
见门没有被打开,苏然大声的应了一声:“哦,就来!”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苏然坐在梯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慢慢的从梯子上下来,收拾好了一切,走到门边又转过头,看了看那面被自己“整改”过的墙面。铁蛋儿见到它,一定会很高兴的。唇角微微的翘起,苏然拿着钥匙,将门反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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