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舟看她,眼睛都直了:“你……你是……周先生,你是个姑娘!”他目瞪口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周遂宁伸手抚摸自己的头发,有些手足无措。“我的确,是……不过……”
她羞赧于自己的披头散发,伸手欲夺江长舟手里的簪子,却被他反手抓住了胳膊。
“周先,啊不,周遂宁,你真的是……”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眼神在她脸上巡视,似乎是想要确定她的身份。他稍稍低头,视线就转移到她的脖子以下。
她出来的着急,忘记了束胸。此刻胸前微微鼓起,衣襟散开,露出里面的抹胸,还是粉红色的。
柔和的粉色刺激了他,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对人家姑娘行为不端。饶是江长舟游戏青楼多年,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触电一样放开周遂宁的手,偏过头,咳咳两声,“你先整理好衣服。”
周遂宁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自己衣衫散乱,连忙重新收拾好。劈手拽过江长舟手里的簪子,麻利的给自己挽上头发。
江长舟强作镇定道:“周先……嗯,你找我什么急事?”
周遂宁一收拾妥当就想起来,眼下不是磨蹭的时候,陈府的众人还危在旦夕。她一把抓住江长舟的手,拖着他就往外跑。“快,快跑,陈府有危险,再晚就来不及了。”
江长舟莫名其妙被她一路拉着跑,拉住手心的小手柔柔嫩嫩的,心中一动,就反手把她的手拽的更紧。
他心猿意马了一会儿,才镇静下来。周遂宁一直说陈府有危险,她怎么知道陈府有危险呢?陈家深宅大院,家丁健壮,就是有外敌来袭都不见得能轻易攻下陈府,何况近年来天下太平,别说兵患,连匪患都没听过。
如果不是外敌,而是内祸,江长舟心中一紧,莫不是姐姐出事了吧!他没有心情再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了,加紧脚步,两三步就超过了周岁,变成他拉着她跑了。
到了陈府门口,果然还是大门紧闭。周遂宁仔细倾听,门内的声音已然渐渐转弱,似乎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余下只是苟延残喘罢了。她心中一沉,知道事情已然变得十分糟糕,只能面色铁青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江长舟欲上前敲门,周遂宁一把拉住他,“别敲了,我试过,没用的。翻院墙吧,你会吗?”
江长舟十分犹豫:这么随意的半夜硬闯陈府大门,即便两家是姻亲,也十分不妥。他踟蹰片刻,看到周遂宁担忧的眼神,想到自己的姐姐,心一横,就走到院墙边,三下两下就翻过去了。
两个人从陈府大门进去,迎面是一个砖雕影壁。江长舟四面环顾,陈府灯火通明,却一片寂静,与平日丫鬟仆妇来来往往的忙碌截然不同。过了倒座房,他欲穿过垂花门去偏院姐姐的住处,却见周遂宁直接推开了倒座房的门。他只好跟着她进了倒座房,眼前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两个粗使丫头并一个小厮倒在倒座房的椅子旁边,七窍流血,已是没了声息。丫头手里还拿着抹布,显然死前实在打扫屋子。
江长舟面色大骇的后退一步,心中惊惧不已,双腿颤抖,几乎要站不住。他想起怀孕的姐姐,顾不得思考,撒开双腿就往偏院奔去。
江心月的偏院在陈府的最角落,他一路奔一路看,路边横七竖八的排着几个丫鬟的尸首。他来不及查看,直奔到二房的院子,伸手推开正房的门,果然就见江心月倒在桌子旁边。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抚摸着胃,身体尚温热着,已经没了呼吸。一张清秀的脸上,布满鲜血,整张脸扭曲成露出痛苦的神色,显然是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江长舟大叫着抱起了姐姐的身体,泪如泉涌,一边哭叫一边摇晃,“姐,姐,你醒醒啊,醒醒啊……”他死命的摇,仿佛用力些江心月就能苏醒一般。可是怀里的人没有睁开眼睛,他只能收紧双臂,不住的悲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