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宿都没睡好,两耳竖起来,只注意江、陈两府的动静。陈府倒还好,陈家庶子出去,歇在外室那里了。
周遂宁十分庆幸,没有听到江心月被揍的哭叫声。但江府,却听到了有些反常的声音。
傍晚时分,江长舟和江太太从普宁寺回来了。江长舟和江老爷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倒是江太太,一回来就拾掇着沐浴更衣,打了香胰子擦了玉容膏,又是香油又是玫瑰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本来更年期的女人,爱保养些也正常,只是这江太太突如其来的折腾这折腾那,倒教人察觉出几分不寻常来。周遂宁也竖起耳朵,想听听她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
“半日不见,太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呢!”这是一个年轻丫头的声音。
“哪有变了不少,不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了心月有喜了,我心里高兴。”江太太虽然否认,但是声音里仍然逸出一丝喜色。
她忍不住问丫头,“你是这的觉得我变得年轻了?”
丫头忙恭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太太,太太今日,皮肤也变滑,眼纹也变没了,乍一看去,就是十□□的大姑娘似的。”
江太太一听,笑骂道:“你莫要好听的哄我,我可不会给你长月钱。”
那丫头故意卖乖讨好:“瞧太太说的,不涨月钱,难道还不许人说实话啦?太太今日,真真是年轻好看。”
江太太立即喜上眉梢摸上自己的脸:“哪里真的年轻,不过是心月给孝敬的几罐玉容膏,说是京城里带回来了,我擦了几日,终于有点效果罢了。”
“哪是有点效果,丫头我真是看呆了。要是夫人今天这样子被老爷看见了,还不知怎么着迷呢!”
江太太一听这话,一边笑骂丫头多嘴,一面却动了心思。“春梅,你去请老爷过来。大姑娘的事情,我还要与他商量商量。”
丫头忙点头应下,心里却偷笑,这哪里是要跟老爷议事,分明是要跟老爷……嗯,那个。
过不了一回,江老爷就过来了,看到江太太,仿佛也吃了一惊。开口赞叹了几句,两个人就滚到床上去了。
只周遂宁觉得,不晓得为什么,今日床第之间,江太太的声音格外的娇媚,而江老爷也格外卖力。
这是,要重归于好的节奏?怎么事情就透着几分诡异。周遂宁心里很没有底。想到江长舟这几天可能会来拜访,既然发现了这古怪的一家人,周遂宁就觉得搭上江长舟这条线。她想好了对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却错过了后半夜陈府一场重头戏。
第二天一大早,江长舟果然来寻她。
周遂宁开门见山,直接跟他说起改风水的事情。昨夜打了腹稿,这一番忽悠,倒是驾轻就熟。
江长舟果然没有反对,“周先生这房子,简单实在,倒弄起来也快。只是不知多久能够见效呢?”
周遂宁想了想昨夜江太太和江老爷的恩爱甜蜜,胸有成竹道:“我这法子见效快,就是效果可能不是十全十美。”谁知道那江老爷会不会又重新宠信小妾去了,得留条后路。
江长舟却毫不在意,“不妨事,十全十美我也不指望,十全八美就行啦!”又掏了一小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笑道:“这是给先生的卦钱,若是真的有用,我江长舟必当重谢。”
周遂宁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的笑道,“好说好所。只要能帮上江公子的忙就好。只是另有一事,在下倒是十分疑惑。”
“先生请讲。”
“公子姓江,又名长舟。古诗云:孤江系长舟,有奔波漂泊之意,不是安宁之相。为何江老爷起了这个名字?”
好端端的说人家名字不吉利,这话十分不善。周遂宁努力露出恳切的表情,仿佛真的担心名字会影响到江长舟的前程。
好在江长舟毫不在意,“家父少年时期四处奔波打理家中的生意,他常说,多年陪伴他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万里长舟和一江明月。所以给我起名字叫江长舟,而我姐姐就是江心月。”
“原来如此。令姐这名字好,江心明月,有淡泊开朗之想,令姐将来应是会嫁到个闲散的书香门第。”
江长舟叹服道:“先生所言极是。我家姐姐,就是嫁到了陈府。陈府世代读书,如今这一脉却隐居祖宅,正是个闲散富贵的书香门第。”
周遂宁得意的微笑,口里的话却往江心月身上引。“嫁到陈家,想必是很得夫家看重的。”
江长舟却叹口气,道:“先生有所不知。那陈家多得是坐吃山空没用的人。能聘娶我姐姐也不过是看中了她的嫁妆。她嫁过去早几年过的很是不好,这半年才渐渐顺心起来。”
周遂宁看他毫不在意的就把姐姐的秘事往外传,心想这个江公子果然不着调。却不知江长舟却有另一番想法。他担心姐姐这一胎凶险,有意着周遂宁帮忙。索性把陈家的事情告诉他,日后再时不时的找他,也更顺理成章。
周遂宁没想到他心思会这么弯弯绕绕,注意力全集中到’这半年才渐渐顺心起来’几个字。江心月渐渐顺心起来?她这几天从陈府听到的情况,除了陈家二公子在打她,陈府里的夫人、妯娌,甚至丫鬟婆子对她可并不好。到底是哪里顺心起来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功夫,江长舟急着回家改风水,就起身告辞了。一连几天也没再过来。
周遂宁夜夜听江老爷和江太太的活春宫,偶尔还夹杂着一两次陈二公子殴打江心月的声音。她渐渐听习惯了,每天倒是有几个时辰能睡个好觉。
只是除了江太太带着江心月又往普宁寺去了一次,陈二公子变得每天回家,虽然很晚,却不像之前眠花宿柳以外,倒没什么怪事。
过了几天,江长舟兴致勃勃地邀请周遂宁过去。说是照着周先生的法子改了。果然母亲气也顺了,父亲精神也好了,家里气氛也和睦了。
周遂宁也想去江府看看,江长舟一邀,她也就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