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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父母的头衔一旦成立,就……(1 / 2)

我想要离开,但是还有一件事始终压在我心底。我一直很想去探望程立雪,据说已经从医院转到了疗养院。上次我对小孟提起一同去探望,小孟拒绝了,我也作罢,毕竟我们和她只是同一家公司,从无接触,而她也根本就不认识我们。

但是最近我总是想起她,也许是因为她的经历与我太过相似,现在的她仿佛能提醒我,让我时刻保持清醒。如果没有她,躺在医院里的人可能就是我了吧!

我买了一个果篮,叫一辆车直奔疗养院。周末的交通不是很堵,下了高架再拐几个弯,到了郊区,又往前驶行几百米就是医院。她的病房廖经理早就告诉过我,我却拖到了现在。

住院部一楼有护士推着病人晒太阳,病人眼睛里没有目光,没有感光,整个人像是镶在轮椅上的枯木。我也木木的,从人行通道上了五楼,找到19病房,里面很安静,一共两个床位,一位老年太太,应该是她的女儿正在喂她喝粥。最里面靠窗的才是程立雪,病床上的她脸色雪白,嘴巴半张,头发被剪的很短,我轻步走到旁边,她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是在看别处,一时间我没办法判断。

坐在她病床旁边的应该是她妈妈吧!头发白了大半,带着老花镜,正低着头翻看账本。感觉到有人,抬起头:“你是……”

我将果篮递给她:“阿姨你好,我是程立雪的同事,来看看她。”

她马上起身,接过篮子,把椅子让给我,“谢谢,来,你坐。”

我道了谢坐下,看向病床上的女孩,问:“立雪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母亲靠着床沿叹了一口气,还未回答,眼角已经湿润了,然后俯身帮女儿擦掉嘴角溢出来的一丝口水。

不用言说,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曾经那个明媚的姑娘,现在躺在这里,头像折断似得仰在床沿,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嘴巴微微张开,不吵不闹,没有言语,没有笑容。她是真的……智力不健全了。

“她就这样了。”她母亲开口,“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几率很小,我的女儿……”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从眼眶翻了出来。我连忙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阿姨……”

她擦掉眼泪,缓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她就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作贱成这样,她怎么就那么傻,竟然看上那种人,人家根本就不爱她,她还去怀人家的孩子!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没有好好管教她,从小到大只让她认真读书,却把她教育的这么天真,连人性丑恶都看不清楚……”

“那刘经理他……”

“不要给我提那个人!”程妈妈高亢打断:“如果不是他,我女儿也不会成这样,他毁了我孩子的一生,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心口那些幽禁的疼痛又一点点都扩张起来,撇过头不敢再掉眼泪,也不敢再说话。病床上的女孩不知何时睡着了,嘴角又溢出一丝口水,她母亲再次弯腰帮她擦了擦。这种无望的日子她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又坐了一会儿,有护士过来查房,面无表情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把她的头摆到侧边看了看伤口,公式化的在床头的小卡片上写了几个字,走了出去。

其实她眼睛闭着的时候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皮肤白皙,睫毛浓密,虽然头发有些杂乱,仍难掩她的丽质。可是这么美的一个女孩,从此失去了灵魂,只留这一身无用的身体,另亲人终生痛惜。

我再次问:“立雪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等我退休办下来就把她接回去,长期住也住不起,也没什么效果。”

无力地点了点头,心里在下雨。雨盖已残,雨水漏进来,却不敢让眼泪漏出去。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最多是活的麻木无望,只要可以自力根生就能好好地活着,百年之后,除了自己的晚辈没有再记得他。世人大多如此,能创造价值的伟人毕竟是少数。

但是没有智力却是另一回事,没有思想,感觉不到喜怒哀乐不是最可悲的,最大的问题是,亲人若先他而去,她将如何生存?

程家的条件不算很差,那也仅仅是维持普通家庭。一场疾病,一场灾难,完全可以毁灭一个家庭。现在她家依靠捐助还能支撑这磨人的生命,可是以后又由谁来资助?谁来照顾?父母在时,尚能照顾、扶持自己的孩子,为她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空。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父母的头衔一旦成立,就不在意感恩与回报,几乎都没有自我地奉献。可是哪有父母能陪伴孩子一辈子,他们会愈渐苍老,那时她孩子该怎么办呢?

我记得我们镇上曾有一户人家因为太穷娶了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人,好在她会洗衣,会做饭,两人共同孕育出来的孩子也没有问题,偏偏那个男人在一次建筑工作中摔断了双腿,从此卧床不起,瘫痪了好几年都由他老母亲伺候。

也许他们家上辈子做了恶,母亲出门买菜的时候被一个新上路的司机直接撞到头部,当场死亡。至此,他的生命只能依靠他的智力欠缺的傻老婆。人们经过他家时总能闻到从房间里传来粪便的恶臭,还有他的呻.吟声……常常饿的在床上喊女人的名字,可是那个女人却喜欢去大街上到处乱捡东西,甚至翻别人的东西,被人欺乎了打了也不明白……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个男人不久也离开了人世……

而他们的孩子被男人的光棍弟弟收留,他拿着孩子的抚恤金买酒喝,喝醉了就开始打人,孩子经常被打的偷偷跑回曾经的老房子,那间他父亲离世的房子,那间充满恶臭房子,他躲在里面宁愿挨饿也不肯出来……

这些事情都是我的母亲告诉我,她说起这些事时总是一声声叹息,可是那时我还不懂事,体会不到人世间的疾苦,不明白什么是穷病,不懂得什么是悲苦。现在看到程立雪才想起以前的种种,跟许多人比,我是多么的幸福,却困在浮尘一样的悲凄中,自我耽溺。

要走的时候给了程妈妈两千块钱,这点钱对于住院费可能九牛一毛,只是想表达我的心意,但她却坚决不要,推拒说:“姑娘家在外地上班也不容易,能来看看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你们公司很多人过来都送了钱,龙其是你们的总经理送了很大一笔,小雪有你们这样的同事是她的荣幸。”

她眼睛里又积起隐隐的水气,侧过头,隐隐地抹眼泪。我不想来了,不敢来了。

摇摇晃晃下到楼下,抬头看阴霾的天空,连续多日都是这种惨淡的灰暗,暗淡又平静。大脑能如此平静吗?人能做到无情无欲吗?

至少我不能,脑子里一直是程立雪目光呆滞,嘴巴微合的模样。生命剥去灵魂的外衣,从此痴呆地在病床上度过一生,我有一天会这样吗?

圣诞节的时候,沈默清又一次来了S城,毫无疑问,我的桌子上又多了一束玫瑰花,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玫瑰,毫无疑问地再次扔进垃圾桶。

很难定义我跟他的关系,不是朋友,不是敌人,也不是陌生人,他明明很讨厌我,却一次次招惹我。

当他再次约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本以为他会很庸俗地带我去那种金碧辉煌的地方,没想到却领我到了一家很雅致的餐厅。萧索的冬日里,餐厅内绿意盎然,暗香芬芳,每一桌之间还用琳琅的流苏格开,桌角瓷瓶安放一枝粉玫瑰,乳白色的瓷身上用小楷写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易小姐喜欢什么?”沈默清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微笑风流又显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