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块水果,总觉得不自在,侧过头,旁边的沈默清眼睛一直粘在我身上,我瞪着他,阻止他不知收敛的眼神,他说:“看来你工资很高嘛,三四万的连衣裙都能随便入手,你们公司待遇可真好!”
三四万?我惊讶看了眼衣服,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裙子吗?我昨天根本没注意标签牌子。
严冬筠听了他的讲话,也抬头睨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我更尴尬了,别人不知道,严冬筠肯定知道,我是搞文案的,一般没有项目,一月到手工资也六千多点,哪有能力买一件几万的衣服。只好冷着脸对沈默清扯谎:“假的,我在网上淘的A货。”
“不可能!”他咬着面包:“这是本月出的新款,我家那个败家的小妹天天念叨这个牌子,还未上市就预购了,美其名曰:做一个优雅的都市白领,事实上她就是在我公司混日子,就买连衣服的钱也是她暴发户的爹出的。”他笑容里噙着揶揄,一模一样的笑回给我。“哪像你,自己赚钱,自食其力,我最欣赏你这种人了。”
我紧紧握着杯子,手背上血液也已经止不住在血管里暴动,可是也只能咬紧牙齿,隐忍怒气。他总是这样,在林章面前挑拨我们,现在又在我同事面前讽刺我的真面目。我究竟与他有什么仇怨?一再的羞辱我!
我冷冷地转过脸,压制恼怒,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你真不该拿这么多食物,话这么多,哪有时间吃?”
“谢谢关心。”他仍腆着脸笑:“我吃饭很快的。”
我实在吃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9点正式开始,招标商最后总结各个公司的优劣,最后模棱两可地宣布每个企业都回去等消息,两周后会电话通知成功竞标的公司。
持续两天半的会议终于结束了,严冬筠沉默的收拾东西,至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虽然他没有问过我,但是很明显,他知道了一切。我并不怕他会把我和林章的关系讲出去,我深知他也不是这样的人,他纯厚善良,谦逊优秀,像我这样的人实在配不上他,打心底希望他能有又更好的归宿。
会议结束,我们几人一同前往机场,本就心思各异的几人又都保持沉默,这令气氛更加诡异了。
我本想说点什么,可是又觉得最不应该说话的人就是我,只好默不作声。
到了S城已经下午5点,夕阳还抱着那一点金光温吞吞地晒在地面,似乎不想从西边滑下去。哪怕只有一晚。
出了站,我长长是舒了一口气,吐出这几个小时里扼死人的气压。
大概是林总的司机,正朝他走来,弯着腰过来接住了他的行李,走到车边,刚打开后备箱,后车门却被推开了,下来了一个小男孩,兴奋地冲到林章怀里:“爸爸!”
我突然怵在原地。眼睛还悬在地面,心却像从飞机上摔下来,摔死了!孩子?他是林章的孩子!我怎么都忘了,他是有太太的人,还有一个儿子啊!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立即被男孩吸引,摸了一下孩子的头问:“你怎么来了?你妈妈呢?”
“妈妈在家准备晚饭呢,我过来接你,给你一个惊喜啊!昨天考试我又得了第一,你说好给我带的礼物呢?”
“回去就给你。”
悲哀来的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只好颤抖,悲哀也在胸腔跌跌撞撞地颤抖。都忘了害怕,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男孩。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他仍然与他爸爸讲话。
可是他爸爸怎么能那么平静,那么残忍,可他昨晚明明那么深情地说他喜欢我,说不想失去我,可是什么时候还与他的夫人讨论了今晚的晚餐?互诉了衷情?
那么我呢?那些话呢?一夜激情后,全部在高空中蒸发了吗?从飞机上摔下来了吗?
司机把林章的箱子放上车,等两人坐上,恭敬地关上了门。
隔着不算透明的车窗,林章沉静地注视着我,没有一丝表情。我不死心地想从他眼神中找出异样的情绪来,然而,真的没有。他总是那种寡淡的目光,毫不留恋,毫不留情。
旁边的小男孩一直开心地与他讲述着什么,随着车子发动,他彻底地扭头离去。
爱上这样的人,注定是一个被抛下的结局。
车影渐渐模糊,我收回视线,没有泪,只是有些冷,明明黄昏时分,我却觉得异常的寒冷,寒流穿过我的四肢百骸,冷的我瑟瑟发抖,想缩着身体,抱成一团,可是我全身都是冷的,没有温度,无论怎么紧缩,也还是冷冰。
我都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时,还给他夫人汇报了行程。可以想象,他到家后,夫人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餐,晚饭后,一家人一起讨论孩子的成绩,夸赞他的聪明,然后拿出礼物送给他。
也许送我衣服都只是顺便,去商场只是为了给那个孩子买礼物。我却那么傻,一件衣服,一句告白而已,就心花怒放,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
“你看清楚他是什么人了吗?”
严冬筠清冷地注视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在宣泄什么信息,我看不懂,只觉冷风吹在脸上有丝丝地凉意,才惊觉自己还是哭了。
他拥着我上了一辆车,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我仿若未闻,木然看着窗外,也不知究竟看见了什么,只是给自己空洞的目光留下一个安放点。
每当我对这个世界怀抱无限希望的时候,它都是给我迎头一棒。惨痛的教训一次次袭击,我竟然还是能忘却自我,高估现实。面对选择,他会毫无犹豫地选择了他的家人,对于我,连一句交待都没有。
他没有错,这本就是第三者应有的结局,我没有资格埋怨,也没有资格哭喊,因为都是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他,一点也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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