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瞧见过。”
是以前小叶子曾为我做过。
那一年,小叶子十岁。
冬日落雪之后,院墙周围的梅树竟然开了花,花瓣雪白无瑕,花蕊生机勃勃,在那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还能有花凌寒盛放,当真神奇。
我瞧着欢喜,便整日裹着袍子坐在树下看。凡界之中术法虽不受限制,但我为了让小叶子相信我是个凡人,是当年救他上山的方丈师父的同门弟子,是以除非必要,我绝不轻易使用法术。
活的像个凡人,倒也没甚不好,毕竟我这仙人的身子不会生病,只不过在外间待的久了,难免会冻得鼻尖通红。每每小叶子打扫院落归来,就会坐下陪我看上一会儿。不过他对这些花草似并不感兴趣,经常一个时辰里,他有大半时辰都是在望着我发呆。
当时,他瞧着我,我瞧着花,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后来的一日晨起,我方推开房门,就见地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小盒子,我把盒子打开,里面正正当当的放着一块冰晶,冰晶中间是一支盛放的梅花。
“以后便将它放在窗子旁,”小叶子拿着扫帚走过来,“莫要总是到外面去看,小心着凉。”
我从没想到小叶子会这般有心,心下又欢喜又感动,忍不住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亲了两下他的额头,然后便高高兴兴的去寻挂冰晶的地方了。后来的每一年他都会为我做上几个,然后小心翼翼的挂在窗边,只要我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灼灼的梅花和它周围闪烁的日光。
而今想来,往事真如隔世一般。
“小二,”我张口喊了一声,“这般高兴的日子怎么能没有酒,上酒来!”
日暮西垂时,念胥老头儿带着胥落去街边闲逛,叶殊好像一直坐在我对面,而我既然不敢抬头,便用尽全力的吃吃喝喝,直到酒瓶子里的酒一滴不剩时,一只稍显微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别喝了。”
这一顿饭,叶殊总共就说了这么三个字。我有些头晕,浑身也没什么力气,不过还是执着的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给掰开,顺利的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少了他的禁锢,我说不出有多轻松:“不用你管!”我抬头看他,却看到三个同他一模一样的影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忍不住伸手过去固定住他的脸,“小叶子,你怎么变成三个了,别晃,我头晕。”
我能感觉到他的脸在我的手下紧绷了一瞬,不过也只有一瞬便放松开来:“走罢,回家。”
回家？
“回家!”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朝叶殊的方向走了两步,“出门前好像忘了给寺院落锁,不知会不会有小毛贼去偷东西!”
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我一个趔趄,一只手臂将我拦腰抱住,我一仰头,正看到叶殊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我一笑:“我家小叶子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了。”
“能走么？”
我摇头。
放在我腰间的手松了开,叶殊在我面前转过身子矮了一截:“上来,我背你。”
回去的路上,叶殊背着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走出了喧闹的街市,走过了浓密的树林,我不知道他要背着我去哪儿,我只知道他这般背着我,我很心安。
“小叶子。”我叫他。
“嗯。”
“山下城南秦员外家的那姑娘,我不喜欢,”我将头搭在他肩膀上,双手在他脖颈之下环了个圈,“你不要娶她可好？”
小叶子的脚步顿了一下,偏头来看我:“为何不喜欢她？”
嗯……我想了一下,秦家那姑娘自己一个人跑到山里来玩儿,遇到了坏人正巧被小叶子发现,小叶子为了救她还受了伤,自那之后她就有事无事的往山上跑,缠着小叶子,着实烦人。
“就是不喜欢她,”我撇嘴,“我家小叶子未来的娘子,一定要、一定要……”
“要怎样？”
我还真有点没想好,但总之一定要不是秦员外家姑娘那样的!我见他还没有答应,于是在他背后闹腾,用尽力气抱着他晃来晃去:“你别喜欢她可好？不要娶她可好？”
“好,”小叶子的声音软了下来,带了些无奈,但看向我的眼神里却是十分的宠溺,“别乱动,小心摔着。”
</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