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冀才刚闭了眼睛,便好像又听见了上一世阿北那一声啼血般的卿卿,激的她浑身一抖,睁开眼睛便迎面撞上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阿北来了。
久冀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凭这一点温度,便确定了来的人是阿北的。
但她在水下时,确实是很笃定的相信着,就是阿北来了,而且还颇为自觉的抬手环上人的脖子,抬腿饶住了人的腰。
阿北的身上很暖,两人贴的紧了,那温暖也渡到她身上,这温暖将她身边的一切都轻柔的抚平。
噩梦和疼痛在这人的温暖下,统统投降归顺,不再叫嚣。
——
阿北的水性很好,只踩了几下水,便带着久冀在那潭水上露了头,久冀扶着人的脖子,趴在人的肩上猛咳了一口水,她那可怜的肺部才久违的吸进几口空气。
许是方才憋得太久,又有些呛了水,久冀趴在人的肩上一动不动不说,还如同肾虚多年一般,面如菜色。
阿北动作麻利,浮出水面后,在那石台上双手一撑便带人上了岸,可此时久冀却还沉浸于方才落水的惊吓中,半点没有自觉。
这人都上了岸,依旧是明晃晃的在阿北身上挂着,像是一条落了水的死狗。
久冀也真是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这样靠在人身上她舒服的紧,可全然将这周围还有他人在看这茬儿,忘了个干净。
直等她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双大手在帮着自个儿顺气后,才触电般从人身上跳了下来,还因跳的太急,落了个屁股着地。
不过这一下,倒也把她方才脑子里灌的水摔出去了。
久冀坐在地上长吸口气,又慢慢吐出去,拍拍手,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觉得腿软的起不来,只好拉了拉身旁阿北的袖子,想让人扶她一把。
只可惜,阿北还并未如此会审时度势,他只是低头看她一眼,便又抬起头去,梗着个脖子,死死瞪着坐在前头的淮余。
久冀扁了扁嘴,腹诽道,就不能先扶你主子一下再瞪吗,人家好歹还有个轮椅坐,你主子我坐在地上呢,冰屁股啊。
不过她倒也不和这木头置气,久冀不是那些个闺阁小姐,没那么讲究,人家不拉她,她去拉人家不就完事了吗。
可她这刚伸手碰见人的手指,便眼看着阿北浑身一抖,连那手也赶忙抽到了身后去。
我日,过分了!
久冀咬咬嘴唇,又伸手去拉了人袖子,不让碰手,她扶个袖子总行吧,可她这抓了人的袖子臀部刚勉强离地,阿北偏又突然俯身跪下。
可怜她那刚才离了地的屁股,此时竟是又坐回来了。
“属下打断了主子问道,请主子责罚。”阿北跪在地上,湿透的衣服紧贴在人身上,左肩的伤口也还未止血,那血混了衣服中的潭水,一块从衣角流下,点点滴滴落在地上。
阿北的头离她很近,就在她抬手就能碰见的地方,他的头发也湿哒哒的,束发的带子也在凫水时松了,现在看起来有些散乱。
“嗤,小奴才,请罪之前还是先扶你主子起来吧。”不等久冀说话,坐在一遍的淮余倒是先开了口,这人坐在轮椅上,拿那玉扇挡着嘴,看着两人如此狼狈竟还嘿嘿笑了两声。
阿北本是跪在地上低头请罪,经他如此一说,头倒是抬起来了,可这起还是不起却让人犯了难,跪在那儿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久冀见人犯难,也不等他反应,自个儿揽了人的脖子,扶了人的肩膀,勉强从那地上爬了起来。
“本官自上任起,便将问道这事儿废了,纵然大公子长了一张妙嘴,妙语生花,能哄来这六个傻子,难道还真自以为能将本官这随侍也一同哄了去?”
久冀扶着老腰站起来,朝着淮余挑着眉说道。
淮余却没说话。
久冀也没管他说没说话,转过身去,将阿北的发带解了下来,自顾自的给人绑头发去了。
久冀将那人的发带叼在嘴里,那发带也沁了水,湿湿的,有点冰。久冀这束发的手艺本就不精,此时手中又没有木梳,只得拿了那五根指头做了束带又做木梳,实打实的物尽其用。
可饶是如此,经她这么一折腾,比起没梳之前也没好到哪去。
久冀也不在意,折腾完便自顾自的将人从地上拉起,抬腿便要往外走,可这次再看淮余,那脸色可就完全不似方才了。
笑意全然消失,整张脸都冷下来了。
同时冷了脸的还有久冀身后的阿北。
不过两人从他身前走过,淮余也并未再多纠缠,反倒是阿北走到他面前时,突然从袖中伸出一枚暗镖,直抵淮余咽喉。
淮余反应倒也很快,那暗镖刚向他伸来时,他便有所察觉,向后仰了下,不过他到底是坐了轮椅的人。
速度上怎敌得过死士出身的阿北,故而便形成了如此局面,那暗镖正抵在淮余的脖颈上,而且似有血色,也不知是那暗镖上的血蹭在了人脖子上,还是那人的脖子已经被割出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