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期末大考的时候马温文砸锅了。
虽然那次林白事件后马温文总有些精神涣散，上课也不打鸡血似的死磕了。
班级里的考试每次只退步了几分，并没有人马上注意到她。
可是到了年级总考，就是显微镜下看蚂蚁。
万年老五同学坐定了他的万年第一，分数总和遥遥领先。若不是有语文、历史这样的学科自由论证题拿不到满分，他大概就要拿满贯了。
这次分数排名第二的却是二班的数学课代表。
马同学的分数跌到了十名开外。
这是绝无仅有的。一班整个炸了毛，说好的前三都是自己人呢。
老实说别人的分数并没有多少人关心，但事关班级荣誉就大不一样了。
泰珉五同学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一是因为他的成绩永远遥遥领先，二是因为本校校长是他外公的学生。
好几次有人看见他进出校长室，就跟进出自家厨房似的。
马温文就不同了唉，她虽然入学分数好，还背了几个高质量的奖状。
但她的偏科偏的厉害。平时有股倔强的学霸属性不懂变通，大家也就看在分数面上买她的帐。
成绩一落，不好听的话就多了。
同学间的闲话有的过分些，有的还在情理中。最不可理喻的是造谣。
秦洺在图书馆听到有人扒马温文的黑历史，说她小学时候的数学竞赛成绩都是靠家里买出来的。
说她之所以针对泰珉五是因为他知道她的分数是买出来的。
最让人惊掉大牙的是，那个同学一本正经的说马温文为了影响泰珉五的成绩还倒贴勾搭过，真正的学霸连甩都不甩她。
女孩子不会读书就算了，尽丢人现眼。
秦洺阴着脸警告道，“同学，背后说人是非容易生痔疮。”说话的人狠狠瞪了一眼秦洺悻悻地走了。
这届同学素质还真差。
由于马温文的辟谣力不从心，还真有人当真了。背后戳戳点点。在走廊里起哄的。
秦洺是知道马温文的，一到关键时刻就犯怂。
于是下了课直接把林白堵在了楼梯口下方的坡道里。
林白双眉一挑正要发作眼见是社里新招的小学妹硬是把脾气压了压，冷声道，“什么事，我还要去广播站呢。”
“学姐，马温文背后那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什么意思？”林白愈发的不耐烦，秦洺只好双手握了握拳以免被学姐的气场打压下去。
马温文不是个软包子但是个怂包，受了这样的气回去恐怕得哭好久。
“学姐，就别跟小马一般见识了。我赌她的人品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那件事情应该不是她那头传出去的。”
“哪件事情？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针对她，是哪里得罪我了？”
林白这矢口否认到底的作风倒是出人意料啊。
秦洺琢磨了一下，林白被跳楼的学长追求过的事情是马温文告诉她的，不能说。怀疑是马温文泄密，林白很生气是陈爷告诉她的，也不能说。
只有林白找了外校的学生来要教训马温文，是她亲眼看见的，“学姐，那天放学你找过小马后，她整个人都不大对劲，上课都没心思了。”
“怎么，她自己成绩下降，现在怪我头上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同所学校也是缘分。学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口才不错，没白招你进来。倒是多把心思花在正题上，别跟你同学似的心术不正，自己翻船了还好意思找人背锅。”
林白的语气已经能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了，秦洺不敢正面怼，学姐到底是学姐而且还是个脾气不好的学姐。
“实话跟你说，我林白不是蛮不讲理仗着学姐身份欺负人的，你跟我一个社你自己知道。不过我这个人嘛，最恨人家造谣生事闲出是非。”
说到讲理不欺负这点，秦洺暂时持保留态度。不过造谣生事，也是她最恨的，她依然不相信马温文会这么做。
“你们跟小五都是一个班的。她要是也喜欢小五，大家光明正大没什么不好说的。背后戳人的做法就下贱了吧。”
马温文喜欢万年老五？除了觉得她对这个死对头过分关注了，平时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呀。
“学姐，这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是不是误会她心里清楚，你也不必枉做好人。一听说王涛以前送过礼物给我，忙不迭就传得整个年级都知道，这她是怀着什么心思？每天盯着小五跟我走到哪儿，我都好几次瞄到她了。有这背后盯人的功夫难道是以后要做侦探了？”
秦洺瞪着林白一下子语塞了。
怎么听着听着觉得学姐分析的有道理呢。
泰珉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己从开学到现在都没见到过他几次。可每次马温文都偏偏恰好每次都能遇上。
从概率学上说两人也太有缘分了一点吧。
林白甩了个“你自己领悟，别给人当枪使”的眼神给她，转身正要走。
“学姐？”
忽然传来的男孩子声音令两人都一顿。
秦洺垂着头正出神思索着也没意识到是谁，只觉得学姐的反应有些僵硬。
一抬头赫然是万年老五同学本尊。
“学姐又来帮我们班指导学妹了呀，还真是爱之深责之切呢。”不阴不阳的，听起来也不像恭维的好话。
“不是不是，我跟学姐聊闲话呢。”
眼看林白的脸色尴尬的能阴出水来，秦洺赶紧岔开话题道。
不料遇到不肯息事宁人的友军啊，“看我们学妹真是乖巧。被训得服服帖帖的，学姐不愧是辩论社出来的高人。”
林白一素是辩论社的招牌花瓶，这小子的话一听就不是恭维啊。秦洺也心底纳闷，两人关系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杠上了。
转念又一想，自己是冲着马温文的事情来找林白的。难不成泰珉五这顿脾气也是为了马温文发的？
这乖乖，所以马温文和万年老五不是谁单恋谁，是彼此互相暗恋了哇。
想到这里秦洺简直想跟泰珉五握握手，提醒他，友军友军。你先退下，我来负责输出。
泰珉五瞧她瞪着自己，眼神中也是有些暗波涌动。
然而一开口却是，“傻愣着干嘛，接着挨训啊。该干嘛干嘛去。”
这人敌友不分的呀！秦洺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走了没两步，他倒是自己跑上来了。
“把学姐劝退了？”
泰珉五放缓了步伐，跟她保持一致。仔细瞄了她两眼。
“看什么呢？”
“看你刚被训了这么久，不会是气哭了吧。”
秦洺鄙视的一笑，“被说两句就气哭啊。我心眼得多小？唉是不是在你们男生眼里，女生动不动就该哭啊。”
“怼我倒是口齿伶俐的。刚看你被林白说的时候怎么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呢。”
秦洺一下子顿了。她低着头没说话是因为，她觉得林白说的挺有道理的，自己似乎就站在马温文的立场上帮着说话来着。
是自己没考虑周全。
不过——侧头看了一眼泰珉五。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恰好看到了，还特地冲过来多管闲事的？
“没有，正想事情来着。”话锋蓦然一转，“说，你盯梢我多久了，就跟学姐说那么几句话就被你盯上了？”
本来也就随意一个刺探，不料把泰珉五同学惊着了。他愣愣的看着她，连耳根都红了。
中午的时候老师拖了下堂，正好轮到值日生的秦洺留得更晚了，跑去食堂的时候午饭已经差不多没了。
她叹了口气本来不吃倒也没什么，可大病初愈还得嗑药，空着腹不敢把下一顿的药吃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没脸继续问青垣要零花钱了，自从得知姑姑分文未给，她是能省则省，绝不能再给野生养父增添负担了。
几个男生晃荡着手里的麻辣烫老鸭粉丝从后操场的围栏间翻进来，见到正在食堂门口徘徊的秦洺吓了一跳，以为是轮岗的检查员。
等反应过来不过是饿着肚子错过了饭点的自班同学才大大松了口气，调笑着经过她，混流的吹着口哨。
“等开饭呢？”一个熟悉的声音揶揄道。
微微仰头，眯眼，倒吸一口气，怎么有这么讨厌的男生呢，随便说句话就让人觉得牙痒痒。
“是啊是啊，泰珉五高材生。还饿着肚子呢。”
男生的脚步停了下来，“没吃饭？”
秦洺翻了个白眼目光看向已经准备关门的食堂阿姨。
“拿去吧。”
秦洺低头看看他手上的麻辣烫，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停下脚步诧异莫名的几个其他男生。
哪一出？最近是戏看少了吧。
“不吃辣的？”
“不吃。”要作就作到底。
泰珉五瞄了一眼几个同伙，顺当的从其中一个手中换走了麻辣烫，“算你运气好，小章也不吃辣的。”
“喂，喂——”小章同学目瞪口呆。
“你吃我这份呗。”
“辣，辣的呀。”
“兑点开水就不辣了。”
“大哥，兄弟唉？你这见色忘友啊。”
“人家刚生完病，不能空腹吃药。”
“我有先天性气管炎。不能吃辣！”
“你怎么不先天性脚藓呢。”
“滚你！”
拜泰珉五所赐吃饭完药也算吃上了，下午药劲上来昏昏欲睡。手机噗噜噗噜震动吵得人没法安生。
隔壁的梅竹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继续埋下头去课桌底下画起了眼线。
来电居然是失踪了有一阵子的姑姑。
虽然对青垣说的时候义正言辞，但实在没考虑好该怎么向姑姑开口催债，一直熬到快放学了才敢回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