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莲妃之事让北堂曜震怒,对莲妃的死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贼人潜入皇宫,视皇宫如菜市场,来去自如。
这无疑是明晃晃的在挑战皇威,藐视皇权。
皇帝的奏折狠狠地砸到宁雀头上,“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一个贼也抓不到,朕养你们何用。”
宁雀跪在地板上没有躲,奏折的尖角刺中他的额头,顿时一股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他也没有伸手去擦,而是请罪道:“皇上恕罪,是下官无能,甘愿受罚。”
他此刻是把那贼人恨透了,要是被他抓到,非把那人给活扒生煎了不可。
皇帝冷冷的哼声,又摔了一个茶杯,“滚!”
黎修湛奉命前来,在御书房门口听到皇帝的怒吼,他停住了脚步摸了摸脖子,想起早上出来时娘子说的话。
“皇上这么早宣你,定是因昨夜之事,若他问起你,你不必隐瞒,照实说就好。”
他当时还不解,“为何?”
易宝玲菀尔,“你呀!大海公公出现的那般及时,你真以为皇上不会知道么。”
守门的太监见到他,转身进去禀告。
“陛下,镇国侯来了。”
宁雀出来和黎修湛擦肩而过,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黎修湛。
昨夜的贼人,远远的看去似乎穿的是巡夜的铠甲。
可此时的黎修湛身着官服,可他浑身上下并没有半点儿官威,反而有点儿流气。
真不是他?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没有了伤疤的黎修湛,长得有几分黎棠之当年的影子,北堂曜看着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扬言此生为他平定外患,让他安心做明君的少年。
少年也做到了,助他登基,骁勇善战,一次又一次平定叛乱。他国的来犯时,也是少年冲在前面为他阻挡。
后来少年在一次战役中诈死,化名黎佑,投身为他编织的情报网,网罗各地的情报。从一个耿直的大将军,慢慢学会成为市侩的商人,他的国库里面,有三分之一来源于黎佑。
他的将军,为了他,可以为将,可以为商,最终还是死在战场。
北堂曜望着黎修湛出神,眼里透着痛色。
黎修湛任他打量没有动弹,直到皇帝看累了。
“你和你父亲很像。”
皇帝突然开口,让黎修湛怔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提到父亲,黎修湛心口一痛。他的记忆里,父亲是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生气的时候会跳脚。他犯错的时候会扯着嗓子大吼他,一巴掌能呼得他想吐血。
后来知道父亲竟是个将军,才知道父亲的模样被更改过。从画像里看到的父亲,那股威严的杀伐之气隔着画卷也能让人感染到。
而他,哪里有父亲半点儿啊!
镇国侯府的祠堂多了两个牌位,他经常到祠堂独坐,看着刻有黎家列为先祖名字的牌位,他才明白为什么老宅里的祠堂什么都是无名的。
现在皇帝提起父亲,黎修湛情不自禁地问道:“家父当年是个怎样的人?”
北堂曜似乎已经忘记自己交黎修湛来的真正目的,眼神有些放空,回忆起当年。
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父亲是个大义之人,是朕对不起他,亦对不起你母亲。”
当年,北堂曜还是皇子的时候,黎棠之身为他的伴读兼玩伴,从小好的通穿一条裤子,同吃同睡那是常事。两人逐渐长成少年,北堂曜和黎棠之分别成家,但昔日的友情依旧在,董婠和皇子妃更是闺中好友,四人当时过得无忧无虑。
时年遇上皇位之争,北堂曜置身漩涡,是胞姐北堂锦——也就是当今的谨敏长公主和黎棠之几次救他于水火之中,他才有命顺利登基。登基后,内有太傅想夺权,外有东祈扰乱边境。
“你父亲当初对着朕说,‘皇上,只要有我黎棠之在一天,就守护你一天,绝不会让居心叵测之人伤你害你。’”说到这里,北堂曜笑了起来,“你父亲也做到了,摄政太傅是他抓的,东祈是他赶走的。当初还有个西夷,也是他收服的。还有许许多多,你父亲和母亲为朕,为东祈做的太多了。大概他们也累了吧,该休息了。是朕对不起他们。”
黎修湛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怀念,不由的一哽,他也伤心难过,可是皇帝似乎比他还要难过。
“皇上诏臣有何指示?”
北堂曜手指在龙案上的奏折上点了点,道:“昨晚你是遇上何事?”
黎修湛咯噔一跳,还没开口,又听到皇帝说道:“但说无妨,朕知道莲妃之事与你无关。”
黎修湛心思一转,看来娘子说的对。
凤晤宫发生的事,皇帝知晓也不稀奇,便道:“昨晚臣送夫人进宫后,遇上了陈昭,一路追进来,没想到在玉华园跟丢了。接着就看到莲妃娘娘她……而后臣不敢逗留,就逃到凤晤宫。多亏娘娘帮臣解围,这才没被宁统领发现。”
说完,黎修湛暗暗打量北堂曜的神色。
北堂曜这会儿已经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原来如此。朕知晓了,你退下吧。”
黎修湛恭敬退了出去,临到门口,耳边传来北堂曜的声音——
“下次遇事不可再如此鲁莽,这次是你运气好,若有下次,朕也保不了你。”
黎修湛走后,北堂曜命人赏赐了皇后,又对莲妃的家人进行了一番安抚。并暗中派人追查陈昭的下落,监视着每个宫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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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皇后帮他的事,黎修湛和易宝玲的想法是一致的,皇后是有意拉拢他和长公主这边。为她和她肚子里的皇子做准备。
毕竟若是皇上要立太子,就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北堂绍白有得一争。
刘皇后并不是皇帝的原配,原来的皇子妃在北堂绍白三岁的时候就染上顽疾,香消玉殒。
刘皇后是皇上登基后才册封的皇后。这么多年来,刘皇后一直无所出,三个月前才怀上龙种,整个凤晤宫都格外看重。
可奇怪的是,北堂曜似乎并没有太高兴。他对刘皇后也不是无情,相反他是爱刘皇后的,否则也不会至今后宫之中的妃子屈指可数。
易宝玲和黎修湛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反正皇家之事与他们无关。
“不过,皇后娘娘帮了我们一次,我们欠了一个人情,想要保持中立是不可能了。”黎修湛有些苦恼的说。
易宝玲依旧喜欢菊花,她把自己院子该为菊园,整个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菊花。这会儿她正在除草,听到黎修湛说的话,她的手并没有停止动作。
“阿湛无需偏向谁,做你自己就好,皇上自有定夺。而且,你真的觉得是皇后在帮我们?你不觉得当时的情况很像布置好的么?太过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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