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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葛方善的正妻,方氏禀着三从四德的原则,事事以丈夫友为先。

可这对外宣称自己女儿是收养之事,既便再柔顺她也无法忍受。

为此事她不仅和丈夫大吵一架,甚至逼得丈夫动手,但她依旧没有动摇那份‘女儿是我的,是我十月怀胎从鬼门关走一遭生下来的,绝不是什么收养之女’的信念。

彻底击跨方氏的是自己拼命生下来养育的女儿那句:“你这样懦弱无能的母亲能给我什么?”

于是方氏病倒了,这一病就连女儿的及礼也不能参加。

好不容易能挣扎起身,便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咳咳……翠罗,去……看看……”话还说不利索,方氏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

翠罗连忙上前扶着她,道:“夫人,您的身体虚弱,太夫让您多休息,您还是躺着吧!”

方氏靠着床摇头又咳了两声,“无妨,去看看,我担心婉儿。”

见主子这般模样,翠罗也不由心疼。病来如山倒真是不假,前不久这位温婉贤淑的主子尚且面色红润,为小姐的及礼兴冲冲张罗。

一夜之间倒下便变了个人似的,脸色惨白得都不像活人。

想到这里,翠罗福身行礼道:“奴婢这就去。”

没多久,翠罗行色匆匆回来,方氏才知真的是自己女儿出了事。

翠罗:“回夫人,是小姐在行庄落了水,救上……夫人,您快躺着,您的身子……”

方氏哪里会听她说话,翻身下床,穿鞋,都顾不得穿衣,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飞快地走了出去。

翠罗反应过来时连忙大呼:“夫人,您的衣裳!”

***

初冬的水冰凉又刺骨,加上在水里时,葛清婉那道自己刺下去遮盖青色胎记的伤这下又被石头磕破了,鲜血直流,被救上来时她已经人事不知。

长公主怔怔地站在葛清婉房门外,任清冷的风吹过脸上每一寸肌肤,袖下的手紧攥着从葛清婉手里掉出来的红白相间的手串。

“宝儿,是你吗?”长公主喃喃细语,只有一左一右在她身侧的两位婢女听见。

她们相视一眼,谁也没敢开口劝慰。

这么多年长公主找小郡主一事在王城官员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往年官员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姑娘认亲的事也不在少数。

如今长公主即使拿着当初小郡主弄丢时带着的手串也不敢贸然相信,有时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葛方善在门外担忧不已的同时也分了个神去注意长公主,见她拿着那条手串出神,料想离成功近了一步,上前道:

“陈夫人,这里冷,移步去内堂等吧!”

“无妨!”长公主道。

她回头望了眼同样跟着来的黎家夫妇,不知为何,她心底似乎在抵触着什么事。

明明屋里正在救治的姑娘很有可能是她的女儿……

见易宝玲微微低着头,似乎风吹即倒的身子披着厚厚的毛领披风,站在高大的黎修湛身边的她显得格外娇小又脆弱。

一阵风吹过,长公主恍惚半晌,心底冒出个念头——

若她是我的宝儿该多好!

为自己荒诞想法吓了一跳,长公主柔声道:“黎家娘子,莫要自责,这事并不怪你。”

说着,她上前拍了拍易宝玲的手。

嗯??

垂眸想着【刚才都没吃到东西,待会儿回去吃什么】的易宝玲冷不防被这么一安慰,愣了两个呼吸后她平静的抬起眼,道:

“谢谢陈夫人愿意信小妇。”

葛方善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本欲等到女儿醒来质问黎佑家的儿媳妇,怎么就无缘无故推他女儿下湖?

可眼下长公主竟是帮着对方说话,这还怎么给人扣罪名。

长公主都这么说了,他再去质问,这不是啪啪打长公主的脸吗?

似是想起来人家女儿还在里面生死未卜,长公主朝葛方善看去,“葛大人,令嫒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忧。”

说着话,她细细摩挲着手中的几颗红玉,而后递给葛方善,又道:“这是从令嫒手里掉出,葛大人收好。”

葛方善又愣了,这长公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是那个找了十五年郁郁寡欢的长公主吗?一般看到象征女儿身份的物件,不是应该激动质问,急切寻求真相?

葛方善接过手串,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谁听,道:

“婉儿打小就惹人怜,当初我在人贩手中救下她的时候,她小小的一个,捂着手腕上小手串死活不撒手,眼睛里全是害怕……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

“葛大人,你方才说什么?”长公主再也抑制不住那种想要知道真相的迫切。

若之前有那么丝抵触,那现下只剩下急不可耐的求知。

葛方善啊了一声,对上长公主灼灼的视线,后知后觉道:“没什么没什么,瞧我……婉儿定是无碍。”

刚说完,他眼角的余光便见妻子方氏急匆匆往这边来,暗道糟糕,朝长公主道歉:“我那糟妻定是担忧女儿,也不知自己病着就跑了,陈夫人移步前厅吧,失陪一步。”

黎修湛才没有兴趣去管葛清婉的死活,不过是觉得她落水了,自己心中无比畅快是真的。

搞不明白自家娘子为何偏偏要跟来,遇到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去喝两杯庆祝庆祝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