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无形中怼了一回人的王齐轩,对上郭莠那种想要生吞活剥了他的眼神时,他不自觉的往黎修湛身边靠去。
“湛哥,我又说错了?”王齐轩小心地问。
黎修湛大概是第一次觉得为王齐轩这么顺眼,高兴得眼睛快要弯成了一条线。
他拍着王齐轩的肩头道:“没有,这应该是你今天说得最对的话了,小人不好养啊!”
说最后一句话时,黎修湛故意拔高音量,望着郭莠的眼神充满挑衅。
易宝玲觉得若是他知道有个手势是表达对他人的鄙视,黎修湛此刻已经比了无数次。
王齐轩哦了一声,喜笑颜开的他还想说什么,阁楼顶端响亮的鸣锣声传来,清心居内的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结果出来了!
厅内的氛围突然变得凝重了,除了身旁之人依旧懒散无所谓以外,其他人似乎或多或少都充满了忐忑。
也难怪,之前黎修湛给易宝玲普及过斗花里面存在的利益,所以面对这些情绪,易宝玲也没多少好奇。
丰县的斗花有百年历史,夺得花王的花有机会送往王城进献给皇帝,这是光宗耀祖之事,许多商贾乃至县官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还有另一个原因,不知何时起,斗花由一开始的男女老少皆可演变成了如今年轻人的相亲盛典。能入十二金盘的花,看花赏人,十有八九能成几对佳偶。
随着杂多的脚步声临近,一道道带着【今年该不会又是他】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黎修湛。
面对众人讳莫如深的视线,黎修湛视若无睹,只见他剥了颗花生往上霸气抛出,随后头一仰潇洒的稳稳接进嘴里,态度之嚣张。
众人:“…………”
请尊重一下我们的愤恨好吗?
易宝玲缓缓转开眼,他讨人厌真的是有原因的。
*
阁楼外,当十二金盘上的锦缎悉数揭开,开始投选花王时,黎安一眼就找到了那盆他家少爷的菊花,“春芽,你看那盆,最好看的那盆,就是咱们少爷的。”
春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立马呆住,怎么会这样?
见她神色呆呆愣愣的,黎安在她额头上点了点,”怎么?被咱们少爷美呆了啊。”
额头上的痛感让春芽回了神,她眼中闪过慌乱,黎安说了什么她根本没仔细听,胡乱的点点头,“真好看!”
“咦?那边那盆怎么和咱家公子的花那么像啊?好像就只是颜色和摆放位置不一样唉。春芽,你看到没有?“黎安戳了戳春芽的胳膊道。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得到回应,他不禁好奇的看向春芽,见她脸色煞白,样子呆呆的,又戳戳她的脸:“春芽!春芽!”
往年没有少奶奶,自己还能跟着少爷进阁楼里面,虽不能喝上茶,到底不用在这儿和别人瞎挤。今年到底是不一样了啊,不仅不能进去,还要带着这个看着傻乎乎的小丫头,又不能让她被挤着了,真是累啊!
黎安心累的想。
春芽猝不及防被戳痛了,激灵了一下,“你说什么?”
黎安:“我说那里有盆花和少爷的很像,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不过咱们少爷的更好看。”春芽敷衍道。
*
让众人讶异的是,今年来宣布结果的不是以往的清风苑两位院长,而是一位气度不凡,容貌出众的妇人。
妇人保养得很好,脸上平滑白皙,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只是对方眉宇总是若有似无的颦起,让她身上除却高贵之气质外还多了几分忧郁。
只见两位在丰县德高望重,知府大人见了都要礼遇相待的清风苑两位院长一左一右随后而入,众人不由心惊揣测。
这妇人来头不啊!
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长公主落坐于上首,在看到易宝玲时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从听到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开始,厅内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黎修湛往易宝玲的方向偏了偏,“娘子,她不是上午那个?”
易宝玲嗯了一声,便听坐在上首的妇人身边的两位院长其中一位道:“这位是从王城来的陈夫人,今日便由陈夫人为花王冠冕,致辞。”
众人齐齐拱手作礼:“晚生见过陈夫人!”
长公主微笑颔首,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诸位不必多礼,坐!”
“一来就叨扰了二位院长,小妇便不喧宾夺主了,该如何便如何罢,二位院长请。”
不知为何,‘陈夫人’进门便一直落在黎修湛夫妇二人身上的视线让众人心尖拔凉。
完了,又是他!
让许多人不明白的是,一向瞅不上文人雅士聚会的黎大少爷为什么会突然来参与斗花这么风雅之事。
参与就算了,关键他从五年前参与便连续四年花王,若今天还是他,就是五连王。
还能不能给别人一个吹嘘半辈子的机会了!
在众人正寻思最近坊间所传偷花一事的真实性时,侍人带着两个金盘进来了。
两个金盘上赫然栽种的是两盆颜色差不多,形态却是各异的菊花。
就连末尾以葛清婉为首的四位姑娘都不由多看了几眼排列最前面的两盆菊花,若是要用人来形容的话,它们一盆像是含羞带臊的美人,一盆宛如活泼靓丽的少女。
在易宝玲和黎修湛眼里,这两盆菊花根本就是一样,因为有一盆就是黎修湛那盆被摔坏后又被他重新倒弄出来的。
而另一盆,分明就是没摔坏的那盆。
她转过头去看黎修湛,黎修湛也在看她。
易宝玲挑了挑眼尾:【你和别人栽出的花一样。】
黎修湛皱眉:【狗屁,分明就是王八蛋偷我的创意。】
两人交流的间隙,面对一屋子不管什么原因诧异的目光,长公主左手边的姜思文得了她的颔首同意,便清了清嗓子道:“往年的花王只有一盆,今年却是犯了难,有两盆旗鼓相当的菊花被选中,要想从这两个金盘中选一个出来,诸位也要出一分力了。”
“郭莠,来说说你这盆花吧。”
随着姜思文的话落下,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侍人将那盆‘含羞带臊’带出列。
黎修湛眼神蓦地一沉,望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盆花。
郭莠乍一看到那盆和自己所知的花不一样时,眼里的讶异稍纵即逝,怎么回事?黎修湛的花怎么变了样子,而且还成了他的?
突生的变故,让郭莠慌乱了片刻,随后他强自恢复镇定,上前道:“这盆花名曰’六珠欢颜‘,是……”
“狗屁六珠欢颜!”实在是难以忍受的黎修湛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