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章(1 / 2)

“议和是为了什么?”曹恒没有作声时,凤鸠这位女将问了一句,问完也无须那人回答更已经说道:“议和只为大魏,而战起亦为大魏。”

下面又有一位女官出列,“陛下,满宠将军为了大魏,为了百姓而出战,臣以为无过。”

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曹恒听着他们说他们的,心里思量什么,旁人都看不透,但至少他们能明白,曹恒并未动怒。

只要曹恒并未动怒,那便什么事都好说。

秦无几个都是看着曹恒长大的,只要曹恒心里有数,不管下面的人怎么叫怎么参,都无关紧要。

果不其然,在接二连三的人决定不吵,只问于曹恒,是不她之前想要的议和,眼下已经不再需要?

“如凤将军问的,朕也只想问你们,议和为何?”都已经指着曹恒问到这个地步,曹恒也不怕回答。

“议和是为百姓,为大魏,今日满宠将军所为,损及大魏,损及百姓了?”问题的中心在哪里,曹恒也想要他们给她一个答案。

在他们的心里,是大魏重要,百姓重要,还是他们斗气敌对重要?

“陛下所言,但凡利于百姓,利于大魏,纵以抗诏亦可?”不知怎么的,有人捉住这个问题再问。

“是。朕从来不敢说自己做什么都是对,所以凡朝中诏令,但有异议,诸公可提,百姓亦可提。错而改之,无则加勉。”扯到诏令上,曹恒也干脆再次重申一下三省六部之官制。

“母皇在朝,于祖父封公建庙时议改官制,以三省六部为朝中中枢。三省谓尚书、中书、门下,尚书下设六部,各司其职。尚书省主管六部,统御六部是为执行;中书省掌制令决策,门下省掌封驳审议。你们告诉朕,大魏天下是朕一人说了就算的?”

得到曹恒一个肯定的回答,下面臣子对视半响,“故,满宠将军未经诏令,不顾大魏要与东倭议和,兵出东倭连破数成,陛下以为满宠将军无罪?”

“你们认为满宠将军该罚?”曹恒反问一句,“认为该罚的,除了不顾朕议和之诏外,拿出别的满宠将军此举不妥的律令来。”

明晃晃偏袒之意,哪个能把自己当成傻子,以为曹恒是要治满宠罪的?

秦无算是得到半句准话,总算松一口气,乾清律他也倒是倒背如流,要从律令里给满宠脱罪,比他们扣下一个不顾曹恒议和之诏一意出军与东倭交战要更加容易。

“为臣为民,皆为守国卫民。东倭一再戏弄大魏,打着议和之名,实则一再进犯扬州,实当大魏可欺,陛下,满宠将军所为不仅无过,反而有功。”能说出这般热血之言的人,满腔皆是爱国之心,报国之意,但凡是对大魏有利的事,他们都支持。

“陛下,还有一事,扬州出内贼,听闻内贼并非只在扬州。”

虽说大魏建朝至今已快三十年,曾经于汉室为官的人,想要复汉的人,敢往前冲的叫曹盼杀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空有复汉之心,而无复汉之能的人,要么抑郁而终,要么也老死了,但总有还一些人,听说曾经世族的辉煌而不满现状,想要改变眼下这局面。

“扬州已经来报,此事朕已知晓。”

眼看想把满宠拉下来不可能,他们便打消念头,改从另一方面入手。

“子修。”曹恒道明已知,接着唤一人。刑部尚书程明,字子修。

“陛下。”程明出列作一揖,表示他都听着曹恒的吩咐。

“既有告,此事关系重大,牵连甚广,你便与朕查个水落石出,莫寒了三军将士的心。”曹恒都不用人催,嘱咐程明一定要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这是直接把提起此事的人想要说的话全都给堵了,曹恒道:“还有其他事?”

满宠拉不下来,扬州闹得沸沸扬扬的内贼一案曹恒又派人去查,其他的事没什么好搞的,一片缄默,曹恒等了半响下头的人都不作声,点了点头,“无事便退朝。”

起身便往内殿去,程明虽说早就听说扬州一案,叫曹恒明令他去彻查,程明拧着个眉,决定去见一见曹恒。

他要去见曹恒,刚交代他差事的曹恒二话不说地让他进去,程明道:“陛下,扬州内贼的案件,是要臣去一趟扬州?”

案子是在扬州发生的,具体情况得在扬州的人才会清楚,程明这一问其实就是想探一探,曹恒手里有多少扬州的东西。

“不必。”不出程明所料,他才刚问,曹恒已经肯定地告诉他,不需要他去扬州。

往后意示,胡本将扬州相关的东西捧上来,曹恒解释道:“这是扬州内贼一案的所有线索,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可去问燕夫人和柏夫人。”

燕舞跟柏虹两位那是掌消息的人,曹恒既然许他去与这两位夫人接触,便说明,这里面的事,涉及甚广。

“另外,有一个人,你可以用一用。”曹恒特意提起一个人,程明垂拱而立,“陛下所指何人?”

“司马齐。”曹恒对这位印象深刻得很,那是个聪明人,想必这样的事,他会感兴趣的。

程明当然知道司马齐是什么人,正是因为知道,程明皱起眉头,曹恒道:“虽说他是犯人,犯人,若能为大魏立功,我们就不能用?”

用人做事,不该拘泥于形式,程明虽知此事,但对司马齐,司马齐啊!

“此司马果真非彼司马?”程明幽幽叹了一句,他也是心中不安,司马氏在大魏揪起的风浪,他这个刑部尚书还是挺清楚的。

百足之虫,僵而不死,想起来就让他打从心里不安。

司马齐,看起来像是被利用,他也是一心要为心爱之人报仇,所以不惜一切,万一一切又是另一个局?

程明能成为刑部尚书,靠的正是这份谨慎,没有证据证明一个人绝对可信前,他会保留这份怀疑,一直!

“总不能因为鱼有刺,怕噎着就不吃鱼。”曹恒如此回答程明。“这个道理子修是明白的,关心则乱,朕知道。然我在明,敌在暗。想要把他们捉住,不顺着他们布的局走,如何能将计就计。”

引蛇出洞,要将计就计的心,曹恒不加掩饰,程明道:“司马齐毕竟是犯人,虽说陛下用人不拘一格,凡事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朕只要这个人有用,能为大魏所用,不在乎任何人的闲言碎语。”很是不以为然地挥挥手,程明想得更多的是,在这件事里,曹恒究竟是什么样的打算?

抬头看了曹恒一眼,他不会觉得曹恒在这个时候把司马齐放出来是心血来潮,司马齐在京兆府大牢里已经关了不少日子,曹恒之前没让人提出,扬州出事,曹恒却让他去提司马齐来用,难道,扬州内贼又跟司马氏有关?

想到这一点,程明一凛,同时回想自己刚刚看到的卷宗里,哪里会牵扯上司马家,结果并没有明显能找到的证据。

“子修在想什么?”程明一下子陷入沉思,曹恒好奇地询问一句,将程明惊醒,程明连忙答道:“臣是在想扬州一案。”

“不必着急,这个案子被挑起,会有人急着帮我们破的。”曹恒意味深长地说。

如果先前程明还有些不确定,这会儿他是十分的肯定,此事一定是跟司马家的人有关。就是不知道,内贼究竟都有什么人,能叫司马家的人出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去吧,先把司马齐弄出来,人交给你,其他事不用朕再三叮嘱?”曹恒这样轻声与程明吐字,程明是个聪明人,而且是绝对的聪明人,他一定会知道,司马齐交到他手里是做什么用的。

“陛下放心。”程明作一揖,曹恒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他要是还悟不到,怎么配当这个刑部尚书。

程明自去京兆府传曹恒诏令,将司马齐提出来用,司马齐虽说被关在京兆府多年,日子过得并不算太差。虽显苍老了些,还是能见人的。

“我还以为自己得要再等个十来年才有机会重见天日,没想到竟然那么快就能出来。”出了大牢,迎着阳光,司马齐伸了一个懒腰很是高兴地说话。

“陛下说,但凡有用之人,无论是什么人都要用。你是犯人不假,若能为国立功,亦可减刑。”程明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帮曹恒说话的机会,司马齐轻轻笑了,“放心,程尚书,我明白的。”

程明已经几近四十,比司马齐要年长近十岁,司马齐这一笑,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程尚书请。”程明此来即是奉诏提他来用,就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程明说了办好差事多立功,那他就努力立。第一步还是去把正事弄清楚。

程明带着司马齐上了一辆马车,将扬州的卷宗丢给程明,司马齐接住吐道:“程尚书,你是要让我看完再与我说究竟都是什么事?”

被问的程明沉下脸,“你先看看,看完我们再说话。”

点点头,司马齐低头翻看那卷宗,不发一言的迅速阅完。

“我猜这内贼一准跟曹氏有关。”合上卷宗,司马齐立刻吐露一句,程明盯着他半天不作声。

“程尚书,你这样看着我,到底是相信我的话,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哪怕被关在大牢里几年,司马齐似是没有染上任何阴翳,含笑温和地询问。

这却让程明更加惊心,是什么样心性的人才能做到司马齐这样,进了大牢又出来,仿佛只是寻常的进出家门,而无任何不适?

至少程明见过许多的犯人,司马齐是第一个。

“看着你,我真有一种自己不是在刑狱刚接你出来,而是在你家中接你的感觉。”程明心里有想法,有想法当然要说出来。有些事要藏在心里,说出来的话,也不见得全无他意。

司马齐道:“对我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京兆府尹对我颇是宽厚,虽说犯人需得服役,我识文断字,京兆府尹便给了我一些轻松的差事,我在牢中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牢里那点事,程明一个掌刑部的人还是了解的。

“程尚书,你瞧着,用不了多少,一定会有人把这个内贼揪出来。”言顺正传,程明拿着一大叠的案卷,笑眯眯地告诉程明,事情很快就会水落出石的,他们都不用去查。

这个意思与曹恒之前跟他说的一样,程明饶是心里已经有数,此时此刻却在想,究竟会是什么人,把这件事掀出来?

而当事发的时候,这样一个人,饶是曹恒都料不到。

永明七年六月,长乐公主刘曼揭发曹氏宗亲勾结外敌,图谋大魏,呈上他们与东倭来往的书信,刘曼在事隔许多年以后,昂头挺胸再次站在曹恒的面前,带着几分趾高气昂的味道。

显然她怕是还在记恨当年自己的毛遂自荐不为曹恒接受,所以在多年之后,不留余力地给曹恒捅刀子。曹氏宗亲通敌叛叛国,曹恒该怎么处置?

“先帝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自己也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陛下能不能说到做到。”浓浓的挑衅意味的话,目光灼灼盯着曹恒。

“你手里的证据,证明都有多少人掺与其中?”听着刘曼的话,曹恒直接是连看都没看刘曼手里的东西,询问刘曼这一次告的人都有多少?

“共计十人,其中有三位出自曹氏,是先帝的兄长,陛下的伯父,通敌叛国是何罪名,想必无须妾提醒陛下。”刘曼似是十分高兴能看到曹家的热闹,看到曹恒的热闹,所以,语气未免不恭。

曹恒点了点头,“拿上来。”

话是与胡本吩咐的,并不是与刘曼说话。

胡本应声小步走下,要从刘曼的手里拿过那结所谓的证据,不想刘曼竟然避开了,“陛下,妾很担心陛下徇私。”

但听此言,着实是挑破说话,摆明不信曹恒,曹恒倒也不气,只问道:“那么你欲何为?”

很是客客气气的,就好像刘曼刚刚说的并非对她的不信任。

“这件案子牵连甚广,陛下从前处理大案都是怎么做的?对,集三司会审,让朝中重臣都知道这个案子。”眼冒精光地把主意吐露,曹恒听着半分异议都没有,“来人,召三司长官进宫。”

刘曼本以为自己的要求一定会被曹恒的拒绝,没想到曹恒十分配合,配合得让她脸上得意的笑容都有些僵了。

胡本得令也不再停留,想从刘曼的手里要到证据,立刻让人去传三司长官。

“与长乐公主奉茶。”曹盼素来大方,刘协诸子诸女都还沿用他们从前的封号。

曹恒吩咐完,也不急于从刘曼的手里拿到那份东西,想必她就算想拿,刘曼也不会轻易给。

刘曼抬头看着曹恒,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近看过曹恒了,比起多年前还带着几分稚嫩的曹恒,今日之曹恒,大权在握,天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意气风发,威严愈重,只轻轻一眼扫来,就让人从心底里发颤。

不,她不需要怕曹恒,不需要的!

“朕要是你,就不会自己来告发此事。”刘曼在给自己打气的时候,曹恒突然轻声吐露一句,刘曼挺直了背,“陛下不以为妾有功?”

告发算是有功,刘曼算是回答曹恒的话。曹恒摇了摇头,“你猜是三司长官进宫快,还是姨母与山阳公进宫更快?”

被问的刘曼顿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曹恒,同时想起另一件事,“我虽是刘家女,我已经出嫁,我父母也管不了我的事。”

“既然他们管不了,你又何必心急?”曹恒戳破刘曼的伪装,刘曼跳起来喊道:“你卑鄙。”

这句控诉听得曹恒嘴角扯了扯,一个不言苟笑的人,这一笑看要刘曼眼里,何尝不是一种轻视。

“你,你从前瞧不起我,到现在还是瞧不起,你凭什么?”

“朕凭什么?问的很好。可是这个问题朕不想回答你。”

面对直言不想回答的曹恒,刘曼才发现,自己究竟是有多讨厌这样高高在上的曹恒,讨厌得直想把她拉下来!

“你猜一猜,朕知道你想什么吗?”曹恒这样问一句,刘曼带着惊恐地看向曹恒,曹恒冷哼一声,此时胡安来报,“陛下,山阳公夫妇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