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1 / 2)

曹衍看到庄娘子那抹笑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庄娘子道:“我刚夸了你聪明,怎么又犯起糊涂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聪明的曹衍不作声,这时候啊,一把匕首飞来,直往曹承身上刺过去,拉绳子的人立刻将曹承放下,庄娘子也同时跳过去,将曹承接住。

“你猜有多少人想要你死?”庄娘子抱着全身都在发抖的曹承问了一句,曹承摇头,不断地摇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四处都围起来,人在那儿,捉住他。”从外到内,一道声音急切地传来,庄娘子打量了外面,只见一群黑衣着装的人走了过来,而在这时,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动静给吸引了,手下来报,“不知道是什么人,都是好手,把四周都围起来了。”

“怎么回事?”七嘴八舌的讨论,不明白一下子哪里来的这样一群人。

“母皇,母皇。”被庄娘子抱在怀里的曹承依然在发抖,突然却唤了这两声,庄娘子看向迎面走进来的人,这就是大魏的女帝?

心里还觉诧异,曹恒一身便服走了进来,一眼扫过曹承还有曹衍,却不与他们说话,只低声而问,“人呢?”

“已经拿下了。”在这鱼龙混杂之地,燕舞并没有唤破曹恒的身份。

“四下看看。诸位不要误会,这两个孩子虽是我家的,烦劳你了。”曹恒算是与在场的人都解释了一下,连着庄娘子在内,曹承与曹衍,曹恒也一并托付。

“母,母……”曹承伸手想要叫唤出曹恒,想要让曹恒带他回去,话到嘴边却叫庄娘子给捂住了,没有让他将那一个皇字唤出来,道破曹恒的身份。

曹恒摇了摇头,“你从前总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得,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我与你说过,凡事都有两面性,我将所有的危险都给你挡了,你只看到好的,看不到这些危机。我教不好你,就让别人来教你。”

这个时候曹恒出来,便是要让曹承与曹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在这件事里,她是什么样的态度。

“母亲。”曹衍是个聪明人,一点都不假,曹恒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便改口唤了这一声母亲。

听到声音,曹恒将目光落在曹衍的身上,“你很聪明,聪明没有错,自作聪明,想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对一个才三岁的孩子吐露这样的话,还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说的话,直叫人都不由地低头讨论,不明白这母子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曹恒道:“还有一天半,好好享受。”

那日曹恒对曹衍说过给他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她是会让他们回去的,只希望曹承和曹衍能撑得过三天。

丢下这一句,曹恒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带来的人,也都齐齐地撤离,了无痕迹,如同从来没有来过。

曹承满脸都泪,这个时候他真的意识到曹恒的残酷,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或是一个帝王,曹恒,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对人手留情的人。

“你现在觉得,我会怕吗?”曹承明白了,便不再挣扎,由庄娘子抱着,庄娘子也将人放下了,只低头反问曹衍,算是回答了曹衍最后对她问出的那个问题。

曹衍拳手握得紧紧的,同时看向庄娘子,“不会。”

庄娘子做事是得了曹恒允许的,甚至可以说是曹恒吩咐她去做的,既然如此,如果曹承或是曹衍为了这件事最后找庄娘子算账,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曹恒。

违背曹恒是什么下场,难道到现在曹承和曹衍都不明白?

明白,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同样会惹了曹恒生气的错。

“走。”庄娘子看着已经不再哭闹,乖乖呆着,只怔怔地看着曹恒离去的方向,唤了一句,曹承像是一下子回过了神,问道:“我到底哪里错了?”

庄娘子被问个正着,伸手抚过了曹承的头,“你自己想。你想不明白,旁人与你说得再多,你也是听不进去的。”

抬起头看着庄娘子,曹承握紧了双手,曹衍走了过来拉住曹承的手,“兄长!”

曹承牵住曹衍的手,紧紧地握住,庄娘子已经再次催促道:“走吧!”

这一次曹承拉着曹衍的手跟上了庄娘子,四周的人对曹承和曹衍的身份猜测不断,曹恒出场的架式,那些黑衣人看起来非同一般。

“不是司马家的人。”柏虹刚想和曹恒回禀拿下的人是什么情况,结果还没开口曹恒已经肯定地道破。

柏虹点点头,曹恒面容更冷了,“魑魅魍魉都出来了,好!”

她今天来得还真是对,对极了。那些想杀曹承和曹衍的人,杀可以,也该有被她发现之后要付出代价的觉悟。

“陛下。”柏虹唤了一声,想要得到曹恒一声吩咐,究竟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办?

曹恒昂起头,“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敌人就算杀不尽,冒出头来,都已经要杀人了,岂有不杀的道理。

“两位皇子?”曹恒一行人早就已经到这儿,曹承和曹衍都经历了什么,柏虹也看得清清楚,看清楚的同时,她也在打量曹恒的表情,哪怕她看得再仔细,也没能从曹恒的脸上看出什么来,曹承和曹衍经历的事,曹恒是心疼还是不心疼?

“朕其实不会教孩子对吧。”曹恒似答非答,柏虹道:“陛下国事繁忙,未免顾不上两位皇子,又怎么会是不会教。”

摇了摇头,曹恒道:“朕是真的不会教,会教,承儿也不会是这样,衍儿,心思太多,太杂!”

说到这里,曹恒停下了脚步,柏虹离得曹恒还有几步的距离,曹恒一停她也立刻停下了,“心正而人正。衍儿就算才有一点的毛头,朕也要将他掐死在萌芽中。”

果断坚决,既然要下狠手来治两个儿子,曹恒便一丝都不会心软。

柏虹抖了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曹恒究竟是会教孩子还是不会教?

毕竟,她好像也不怎么会教的样子!

“陛下,刺客还有一口气。”燕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与曹恒低声说了一句,曹恒道:“好好查查。”

燕舞作一揖应声退下,柏虹想到了什么道:“那位叫赤心的女卫?”

赤心自被燕舞说了要再教,到现在也是不短的时间了,曹恒如今用的人都是曹盼先前用过的,到了今天,倒是也不避及想要培养自己的人手,柏虹倒也不是觉得曹恒用她们不好,但是接手的人,总要培养的。

“燕舞在教,教好了自然要送来。”曹恒并不避讳赤心有问题,柏虹这样的人,跟在她的身边,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情况,柏虹一眼就能看出来,瞒也瞒不住。

“妾也选好了人,想让陛下过过目。”柏虹趁着机会与曹恒说明,曹恒道:“此事夫人瞧着该如何就如何。”

“待两位皇子的事毕,妾再把人送来叫陛下过目。”曹恒的身边是要多些得力的人才行。

郭夫人早在曹盼在时就已经很少再管朝中的事,女部诸事早已交给了可以交的人。文姬夫人就更是了,只一心修文写书,更少参与朝事。

当年曹盼身边一群得力的女郎们,都已经在老去,曹恒要想这些事将来不会落在旁人的手里,就得要把人都补上。

“女部诸事,陛下也要分点神。”柏虹想清楚最近女部的一些情况,提醒曹恒一句,曹恒道:“母皇将基础打得很好,朕只要保证一视同仁,她们自然会有办法让女部稳稳地站住。”

柏虹心下一跳,有些话她想得跟曹恒有些不一样,这份不一样或许就是为帝与为臣之不同。

站在女郎的立场,眼下女部在大魏的局势大好,好得她就想要更好,但在曹恒看来,她要的是整个大魏都好。

想到这里柏虹更是垂下了头,与曹恒作一揖,“女部,在陛下之后,会一直生生不息的吗?”

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实相当于问曹恒下一任的继承人会是谁。

“为什么不会?”曹恒不答反问,“女部,并非因女帝才存在的。”

这个关系,很多人都搞混,在很多人的眼里,都觉得是因为有了曹盼这个女帝,才会有大魏的女部,女侯,女科,女官,女相。

而事实呢?早在很久以前,在曹盼都没有资格在天下群雄面前说话的时候,女部就已经存在了。

女部崛起,那都是女人们齐心协力表现自己的而得到的认可,区别于从前一直由男人主导的军队,她们让天下人都看到,想要保家卫国,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并非是曹盼以一己之力的表现,借助于男人而闯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女部,才有了女侯,曹盼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让天下的男人都认可女人的能力,她们的作用。到后来,曹盼成为女帝,助力才会相对少了许多。

之后,女科一开,以绝对的公平,曹盼让天下一道来点评,女人究竟有没有资格出仕为官。

同样的取仕之制,同样的文章点评,女人,女科,女官,她们都是凭自己的实力与男人并肩而立,同殿为臣,一步一步,凭着不亚于任何男人的努力,成为一方大吏。

从根本上,如今大魏女人能争得的一席之地,是她们凭着自己的本事而得到,所谓女帝,仅仅只是女部崛起的一个成就,并不是终点。

大魏的女权,再经由曹恒,让天下人都觉得女子出仕,女子当兵,女子为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至于与人相争,为名为利,从来都不是因为性别而存在,男人也罢,女人也好,争不争得赢,能不能在这世上站稳都凭本事,没有本事败于人手,永无翻身之地,与人何干?

在这一点上,曹盼早就弄明白了,所以她在意的从来不是一个女帝,而是天下女人,她们愿不愿意凭自己的本事立足于天地,和男人一样顶天立地。

“朕也好,你也罢,不需要想着为女郎们谋多少高位,她们只要落地生根,扎得牢牢固固的,不须争一时,我们要争的是千秋万世,母皇想要的是由大魏而始,女人们都可以和男人并肩而立,再不是作为一个玩物,一个可以任意舍弃的人,如此而已。”曹恒就像是明白柏虹在想什么,细声吐露这一句,这即是曹盼想的,也是她所想的。

柏虹道:“依陛下之见,还是与先帝一般,兴教育,让女郎们从一开始就不要将自己当作男人的依附,只能依存男人而活。”

“若是换了夫人,如今再让夫人回家相夫教子,夫人还愿意?”曹恒侧过头问了一句。

“不愿!”柏虹连想都不想地回答,这样不需要依附于人而过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回去看人的脸色,过那种没有自由的日子。

“所以,母皇当年从基础开始,开民智,让天下人一起读书认字,让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观点,便是让他们的脑子都动起来,动起来了就会思考,思考就会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走惯了自由的路,谁还愿叫人关进笼里?”曹恒目光灼灼,那样耀眼的曹恒,直让人不敢直视。

至于曹承和曹衍,叫庄娘子带了回去,阿狐看他们那儿看了一眼,“哎,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曹承和曹衍吓得都不轻,回来之后,倒是没有太多的不良反应,也是让庄娘子和阿狐心里暗暗嘀咕他们兄弟胆子大,哪怕是成年人,胆子小点的,如曹承那样叫人放了吊,吊了又放,还被人放暗器,都要吓得尿裤子了。

上下打量了曹承一圈,人就算是怕,也只是干吼了几声,抖了那么一抖,下来之后,好了!

心是真大!庄娘子与阿狐对视一眼,瞧着两个小不点牵着手在一起,一句话不说的,必须心里给他们竖起大拇指。

认了之后,阿狐想到两次见曹恒的样子,实在是好奇曹承和曹衍是犯了多大的错,竟然气得曹恒把他们两个都赶了出来。

曹承这会儿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听到阿狐的问题是拒绝回答的,阿狐哪里由着他啊,伸手推了推不吭声曹承,“平时说一句你顶十句的,问你重要事情了,你怎么不说了。”

……庄娘子其实挺想把阿狐给踢开的,有他这么说话的?

刚刚曹承都经历了什么,换了一个成人来都不一定能像他那么稳得住,他倒好,这个时候打探起这些事,脑子被门挤了?

暗里嫌弃地看了阿狐一眼,庄娘子哼了一声!

阿狐背后又没长眼睛,只管戳了一记曹承,“问你话呢,干嘛不说?难不成,你也这样对你母亲的?”

“我才没有。”曹承也不知是吓着还是没吓着,这么吐了一句,阿狐见他说话其实是暗松了一口气,当娘的来看到儿子受了那样的罪,连抱都不说抱一下,也不怕自家儿子会被吓成个傻子,阿狐却是操心的。

缠着曹承问这问题,不过就是不想让曹承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别真把人吓出个万一来。

“那你为什么被你母亲赶出来?”再接再厉,阿狐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曹承的眼神有点飘,飘得想着自己做的事,又有那么一点拿不准。

“你再不说话,今晚没饭吃了。”阿狐眼看曹承一点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怒目威胁。

“咕咕!”就着一句没饭吃,曹承和曹衍的肚子都叫了,他们其实是真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刚是怕得顾不上饿,一听到阿狐提起饭来,又叫上了。

“饿啊。饿了你快告诉我,告诉我了,我给你吃鸡腿。”阿狐再接再厉地诱惑,饿了想吃饭,白饭行,能加肉更好!

曹承舔了舔唇,“我,我打了人,说是衍儿打的。”

……阿狐凑上一点点打量了曹承一圈,“这样?你打的谁?你能打谁,才这么大一点,你打得过谁?”

“打的你妹妹?”还是庄娘反应快,一下子就猜到曹承动手打的人是谁了,曹承不作声,不说话何尝不是默认。

“打的你妹妹啊,你妹妹才多大?”阿狐想了想补问一句,庄娘子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一个多月。”

阿狐一下子跳起来,毫不客气地问了庄娘子,“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是不是没了脑子?”往前走了几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扫过阿狐,庄娘子那么地问了。

……阿狐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得不说,他还真是没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