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章(1 / 2)

回来许久了,周不疑还是有些恍惚得似乎一切都在做梦一样。

可是,曹冲还活着,曹盼,还很小很小,小得,比曾经的曹恒还要可爱。

周不疑想着,嘴角的笑意如何都掩盖不住。

“元直最近的心情很好。”曹冲对于周不疑嘴角一直挂着不变的笑容,冒出了一句,接着又道:“人好像哪里变了。”

“做了一个梦,有所感触,自然会变。”周不疑与曹冲说了一句,庄生晓梦,无论哪个是梦,哪一个是真实的,他只想好好地把握现在。

“额。做了一个梦,会有那么大的影响?你真的想当我妹夫?”曹冲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询问周不疑,周不疑道:“若是小娘子,并无不可。”

曹冲狐疑地看了周不疑一眼,“元直,盼盼虽然很聪明,也配得上你,但她的亲事,父亲是做不了主的。”

曹操欲招周不疑为婿,那是基于其他的女儿,曹冲敢说,曹操绝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将曹盼许配给周不疑,主要周不疑和曹盼的岁数差得有点大!

“只要小娘子愿意,想必丞相是不会阻拦的。”周不疑露出一抹笑容,道破曹操与曹盼之间,谁才是真正做得了事的。

“对。可是,元直,盼盼太小了,你,是不是不应该急着表态?”曹冲指出周不疑与曹盼之间的岁数差别之大。

周不疑与曹冲作一揖,“还请仓舒助我一臂之力。”

曹盼与曹冲的关系不错,都是聪明的孩子,明里暗里的较量一直没少过,周不疑想跟曹盼多接触,必须得要曹冲帮忙。

曹冲看着周不疑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不疑会表现在得对曹盼非她不可,毕竟曹盼确实太小,不过,周不疑是他的好友,能帮周不疑一把,曹冲还是愿意的。

所以,曹冲开始每见曹盼都必带着周不疑,次数一多,曹盼对周不疑也是闻名已久,曹盼与曹冲切磋,顺便跟周不疑也交了几回手,倒是也习惯了周不疑的存在,虽然周不疑的态度,一度让曹盼有种自己是那温水里煮着的青蛙一般的感觉。

但是周不疑一直都规规矩矩,叫曹盼虽然警惕着,总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怎么都不可能,周不疑能看上她这个小身板是吧。

曹盼这般安慰自己,周不疑对曹盼有多了解,那是比曹盼对她自己还要清楚,他上辈子能在曹盼知道他的心意却从来没有道破过,成为曹盼最信任的人,如今曹盼还显得稚嫩,并没有后来为帝时的沉着心计。润物无声,周不疑懂这个道理。

不过,周不疑拿不准,究竟要不要改变曹盼曾经走的那条路,然而在看到曹盼意气风发的面对众人时,周不疑觉得,曹盼呐,不该居于人下,成为大魏的女帝,开国女帝,而非让她成为闺中寻常的女郎,这才是他心之所系的的人。

心起这个念头,周不疑看着日渐长大的曹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小娘子想过以后做什么?”

曹盼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回答道:“想过啊。掌握自己的命运,想做什么,不做自己,由我自己来定。”

这一句话,周不疑听着露出了笑容,“小娘子觉得要做到这一步,还需做什么?”

曹盼侧过头,“元直,你另有所指?”

周不疑从来不怀疑曹盼的敏锐,不是足够敏锐的曹盼,后来又怎么能成为大魏的女帝,叫曹操不顾天下非议,将天下交付于曹盼。

“不疑,也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周不疑轻声地说,曹盼道:“你与阿冲交好,你可以的。”

露出一抹笑容,周不疑道:“若有一天,小娘子需得跟仓舒争,小娘子是争还是不争?”

曹盼对这个问题啊,直盯着周不疑,“元直你这个问题,听得我有些不安。”

曹冲是曹操最看重的儿子,只要曹冲活着,将来承继曹操的打下这片江山的人一定会是曹冲,与曹冲相争,那不是要争曹操的江山。

“打住,元直啊。比起打别人的主意,我更喜欢逍遥自在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曹盼果断地冲着周不疑吐了这一句,周不疑露出了一抹笑容,“小娘子不是说要掌握自己的命运,生于乱世,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需要什么?”

“不,不,不。虽然说要不少的东西,也不等于说我得要跟阿冲抢。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清楚阿冲将来会拥有什么吧。”曹盼侧过头地想,史书上记载的曹冲是病死的,病啊,确实是能要人的命,曹冲,熬不熬得过?

周不疑看着曹盼,曹盼是真心待曹冲的,也正是因为真心相待,所以曹冲遇险的时候,曹盼是拼死相救,可惜曹冲还是去了,曹盼也险些丧了命,这一劫,他已经帮忙遮掩过去了,但周不疑依然觉得,曹冲的命数早定,逃过了一劫,他也逃不掉宿命。

曹盼心里为周不疑的话七上八下着,这时候平娘急急地走了进来,“小娘子,丞相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冲郎君,冲郎君出事了。”

才说着曹冲呢,结果坏消息就传来了,曹盼一下子跳了起来,“阿冲出了什么事?”

“说是冲郎君被人刺了一剑,命悬一线!”平娘将来人道出的事,急忙地说来,曹盼立刻急急地就要往丞相府去,周不疑突然捉住曹盼的手,“小娘子,仓舒若是真出了事,请小娘子救一救我。”

这事当年曹盼不识周不疑就能料到,如今与周不疑相交,曹盼一定更清楚周不疑话中所指。

“你和我一道去丞相府。”周不疑洞察曹操至此,曹盼又何尝不清楚,清楚就明白周不疑说得一点不假,既然不假,果断的带上周不疑。

无论如何,这是她的朋友,想必就算是曹冲,也不会希望周不疑因为他的死而死。

但是他们急赶慢赶,到了丞相府时还是慢了一步,曹冲已经去了,府里一片哭声,曹盼带着周不疑急急地走往屋内,曹操一脸伤心地坐在地上,里面更有曹冲的生母断断续续的哭声,曹盼直接走到曹冲的榻边,没想到环夫人看到曹盼却似是疯了一般,冲着曹盼喊道:“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

曹盼没有想到环夫人会突然扑了过来,微微一顿,差点叫环夫人给扑倒了,还是周不疑反应更快挡在曹盼的面前,护住曹盼。“夫人这是何意?”

“要不是她把衣带诏毁了,没有让丞相将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怎么会有人再因衣带诏的事害了冲儿。”

环夫人大声地质问曹盼,曹盼并不清楚来龙去脉,听着环夫人的话,转过头去看了曹操,“阿爹?”

曹操道:“冲儿听到了有人议论衣带诏,不小心惊动了密议的人,那人发现了冲儿,这才会派人行刺冲儿的。”

周不疑一顿,没想到上辈子曹冲因衣带诏而死,这一次还是如此,整个人一僵,不由地看向曹盼,曹盼上前追问曹操道:“杀人的人呢?”

“死了!”曹操这样地回答,曹盼道:“主谋没有捉到?”

“是你害死了冲儿,是你害死了冲儿。”曹盼在问的时候,环夫人再次扑过来,控诉着曹盼,周不疑要护着曹盼,没想到曹盼直接越过他,露在环夫人的面前,“我念你刚失了阿冲,不与你计较,你若还想为阿冲报仇,就给我闭嘴。”

曹盼从来不是受气的人,环夫人要把曹冲的死扣在她的头上,她是不会任由环夫人说什么是什么的。

同时曹盼回过了头,看着曹操,像是在等着曹操说话,她也想知道,曹操是不是跟环夫人想的一样。

曹操看着曹盼道:“你要如何为冲儿报仇?”

也算是回答了曹盼刚刚说的主谋没有捉到的事,曹盼听着心里有数,与曹操道:“去请杨修来。”

这一幕如此熟悉,周不疑还记得曾经的曹盼是怎么样拿住杀害曹冲的凶手的,从前可以,如今同样可以。

察觉到一道杀意,周不疑心知是谁,低头垂眉的当作自己没有发觉,曹盼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挡住了那一道目光,“阿爹,此事元直可助我一臂之力。”

周不疑能感觉到曹操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移开了,听着曹操的声音道:“好!”

曹操心知周不疑这样的人,除了曹冲,他那些儿子没有一个能收伏得了,曹冲一死,未免周不疑为他人所用,曹操是对周不疑动了杀心,想要周不疑死。

“多谢小娘子。”曹盼亲自送了周不疑离开,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阿爹失了阿冲,难免伤心,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周不疑回答,曹盼听着这一声好啊,不知想些什么,周不疑道:“杨修此人,恃才傲物,小娘子小心些。”

曹盼应了一声,转过头往府里去,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转过头,只见周不疑站在原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得似要将她化了,曹盼……

周不疑一直都知道,曹盼想做什么没有她做不成的,让杨修出手,将杀害曹冲的人找出来,没有任何的意外,曹盼将事情办好了,凶手的尸体由杨修送到了丞相府,曹冲的仇报了。

随着曹冲下葬,曹操再也没有召见过周不疑,也没有派人来杀周不疑,周不疑知道,曹盼必然已经打消了曹操的念头。可是,曹冲的事,明明他已经想方设法避免了,曹冲却还是如同上辈子那样死去,周不疑拿不准最后究竟自己能不能改变那许多的事。

在这个时候,丁氏病危的消息传来,从前周不疑不能出现在曹盼的面前,不能宽慰曹盼,这一次,因为之前与曹盼也算朋友,丁氏病重,周不疑终于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曹盼的面前,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来,丁氏竟然想要见他。

先前周不疑常与曹冲来这儿,与丁氏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没有深谈,丁氏表示要见他,周不疑还是恭敬地前去。

丁氏卧病在床许久了,要见周不疑,丁氏收拾了一下,曹盼显然并不在,不知是不是叫丁氏打发出去了。

“周郎君。”丁氏一生富于传奇,无论曾经的她是作为曹操原配嫡妻,还是成为曹操的下堂妻,她一直都是骄傲的。

“夫人。”周不疑与丁氏恭敬地作一揖,丁氏与周不疑招招手,“周郎君坐吧。有些话,我想与周郎君说。”

周不疑如今这见家长的模样,如何敢不慎重,听话地靠近,丁氏道:“周郎君对盼盼,是什么心思?”

是直接地询问,周不疑也郑重要回答道:“心之所系,纵死不愿她伤心半分。”

丁氏听到周不疑的话,露出一抹笑容,“周郎君这般直白,倒是叫我很多话都不需要说了。”

周不疑道:“夫人爱重小娘子,不疑明白。也请夫人相信,不疑爱重小娘子之心,绝不比夫人差。”

这一句话,叫丁氏听着笑意更深了,丁氏道:“打你跟曹冲来到我们家的第一天开始,你看着盼盼的眼神,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只是盼盼当时还小,这样的小的盼盼,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心系于她。初始,我是担心你有别的企图,这么多年看来,你却循规蹈矩,不越雷池一步,对盼盼也多是包容相护。若不是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如此珍之重之。”

“夫人明鉴。”周不疑与丁氏作一揖,丁氏道:“我去之后,盼盼就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丞相府,从前她不肯回去,往后也是不会愿意的。我与你确定你的心意,我会问过盼盼,若是她愿意,在我去之前,我想将你们的婚事定下。”

丧母的女郎,总是不好找夫婿的,丁氏既是看重周不疑,也是想将曹盼将来的人生都安排好,曹盼能嫁一个一心一意爱重她的夫婿,一定能过得好的。

听丁氏这话,要说周不疑不高兴绝对是骗人的,“夫人,小娘子……”

“旁人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错,在我们家,盼盼是我的命,我虽觉得你一心爱重盼盼,会一辈子待她如珠如宝,但同不同意这门亲事,还得要问过盼盼的意见。”丁氏与周不疑这样解释了一句,周不疑毫不犹豫地道:“应该的。”

丁氏看着说出应该二字的周不疑,只觉得自己的女儿虽然长得一副花容月貌不假,聪明大度也不错,但也不应该这么让周不疑死心塌地的。

身为母亲想多试试周不疑对曹盼的心思,结果都不用试,周不疑就差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叫丁氏好好地帮曹盼看看,他对曹盼的一片心意。

“你为何这般喜欢盼盼?”当母亲的人,自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这世上的最好,那是母亲的偏心,周不疑的表现,怎么看,都比她这母亲更拿了曹盼当作命根子,丁氏也是喜欢过人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周不疑这样的。

周不疑听着丁氏提起曹盼,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不为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当他知道自己喜欢上曹盼时,便只想一直这样的喜欢下去,哪怕一辈子她的心里都没有他,哪怕她的心里,一生都为一个人痛着,苦着,他连这份喜欢都不能说出口,他依然爱她。

丁氏听着周不疑的话,轻轻一叹,“盼盼,是个有福气的人。”

周不疑接话道:“能遇上小娘子,更是不疑的福气。”

若没有她,他早就死了,哪里来的今日。

丁氏真是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周不疑已经表露了自己这一辈子必对曹盼如珠如宝。

谈话于此结束,周不疑从丁府出来,等着丁氏探明曹盼的心思,枯等的这一夜,周不疑练了一夜的字,满纸只有一个字,盼!

那是曹盼的名,也是他的命,心之所系之命。

天明了,侍从欢欢喜喜地冲了进来,“郎君,郎君,好消息,好消息,丁夫人派人请你过府,还有我们郎君跟夫人。”

请父母同往,周不疑只想到一种可能,欢喜如何都遏止不住,急忙地要站起来,不想撞翻了案几,一个又一个的盼字洒了一地,周不疑却顾不上,只管欢喜地叫唤,“更衣,立刻更衣。”

周不疑都要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失态过,等他急急出来时,父母也都在等候着,周夫人轻轻叹道:“都说女大不中留,我们倒是反过来了。”

“母亲!”周不疑轻唤一声,周夫人摆手道:“好了好了,不笑话你,走吧。”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周不疑对曹盼的关注,她早就看在眼里了,但那是曹操的掌上明珠,更是一个聪慧不寻常的小娘子,周夫人就算想成全了儿子的一片痴心,也知道那不是他们周家想就可以的。

一家三口往丁氏的院里去,刚下了马车,曹盼直面迎上,与周家父母还有周不疑作一揖,“盼想与元直说两句话。”

赶在丁氏的见他们之前要见周不疑,这反倒让本来以为一切都已经定下的周家人都一顿。

“父亲,母亲。我与小娘子说清楚了更好。”周不疑虽然心里同样紧张,怕极了曹盼这一拦莫不是一切要生变数,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拒绝曹盼。

儿子都开口了,周家父母不好再说什么,曹盼即请了周不疑往一旁处。

这也没其他人,曹盼突然走近了周不疑,“你喜欢我?”

曹盼这样突然近身,周不疑不由地后退数步,曹盼高声地道:“不许再退。”

周不疑岂敢不听,猛地站住,曹盼一下子撞到周不疑身上,撞得那鼻梁都痛了,周不疑着急地唤道:“小娘子。”

想要看看曹盼撞得怎么样,曹盼退开了数步,“我问你,你还没回答我。”

周不疑有些心急地道:“先看看有没有伤到你,你想问我什么,我什么都告诉你。”

这配合的,曹盼倒对自己这么一撞不以为意的,“就是撞到了鼻子,没断,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