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这一问,问得甚是犀利,几乎所有人都看诸葛瑾,甚至更是诸葛瞻。
诸葛瞻出列道:“父亲的声誉不是他们能毁得了的。”
还真是够笃定的!然而曹恒却再问道:“所以,你们不予理会,由着他们肆意妄为?”
谁都能听出曹恒语气中的不善。诸葛瞻道:“我想这些事不是殿下该管的?”
眼刀子直甩向诸葛瞻,诸葛瑾唤了一声瞻儿!诸葛瞻却更是理直气壮地地直问曹恒,“殿下以为不然?”
冷哼一声,旁人未必能明白诸葛瑾话中之意,曹恒明白得很,如此挑衅又带着尖锐的话听在曹恒的耳朵里,对于曹恒意味着什么,曹恒知道,诸葛瞻也清楚。
“这就是诸葛家行事的作风。”曹恒反讥一句,杨嚣出声唤了一声殿下,夏侯薇也连忙唤了开口,“殿下,眼下益州诸事繁扰,当以大局为重。”
所谓大局,一则诸葛瑾是诸葛亮的亲兄长,二则诸葛瞻是诸葛亮的养子,是为传嗣之人!三则这益州百姓念及诸葛亮自来益州之后兴修水利,救济百姓,为人公正廉明,彼时他所治下的益州是何等的太平。
越是过得不好,只会让他们越发的怀念曾经的美好,越发不能忘怀。
曹恒在益州,为巴县做了那么多,如今行杀戮之道,虽则杀的都是贪官污吏,但如今成都的百姓并不清楚具体的事,所以曹恒当务之急是要安抚百姓,而不是与诸葛家的人当众对峙,加重百姓不安。
沉寂了许久,曹恒扫过诸葛瑾与诸葛瞻,再没有跟他们说过一句话,“把这些人关进大牢,四周搜索死士,不可惊动百姓,着人打扫,尽快让成都恢复原来的样子。”
“诺!”曹恒听劝,一众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诸葛瑾还想说什么,夏侯薇已经提了一句醒,“诸葛司马,莫忘了你的本份。”
夏侯薇话中所指,诸葛瑾明白,明白,脸色也依然不好!
但是夏侯薇是刺使,而他是司马,论官阶夏侯薇在他之上,他们更是上下属的关系,诸葛瑾哪怕不畏于夏侯薇,但眼下的情形,安定益州比什么都重要,除此之外,官吏究竟如何处置却是后话。
“滔和,即刻送折入洛阳,与母皇提议,调令大军入益州,用最快的速度统计下狱的官吏,同时上折请母皇着吏部补调官吏。”曹恒一边走一边与杨嚣吩咐其他的事!
“诺!”杨嚣爽快地答应,即刻去办曹恒吩咐下的事。
“阿珉,你也去帮忙!”曹恒看了一眼本是青白的衣裳染尽血渍的夏侯珉吩咐,夏侯珉看了一眼杨嚣,迟疑了半响还是应了一声诺。
余下诸事,曹恒一样一样的安排,有夏侯薇在一旁补充,很快将一应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曹恒也有时间问一问夏侯薇了。
“薇姐是双间谍。”曹恒一开口就很是肯定。
“臣还在想殿下会什么时候问臣。”夏侯薇并不意外曹恒的询问,是以含笑回应,“臣既姓夏侯,亦是女郎。于夏侯氏,夏侯氏与曹氏自先帝始就已成一家,再经陛下更是拧成了一股绳,为夏侯氏与曹氏的弟子都清楚,夏侯氏曹氏之今日,即是数代积累所得,也陛下所赐,我等纵以万死,也要保护陛下,还有殿下。”
“于私,臣是女郎,陛下开女子应试先例,建女部,兴女爵,为天下女郎争得一个站立的机会,臣有幸为陛下所驱,愿以万死以报陛下。一年前,臣蒙陛下传召,道以臣出任益州刺使之职,陛下只要臣想办法摸清益州的情况,只是臣这一年并没有掌握太多有用的东西,还是巴县事发之后,殿下入了益州,打乱了他们准备,也让臣有了机会深入他们内部。”
夏侯薇一五一十地说来,曹恒想到离开洛阳之前,曹盼并没有说过夏侯薇是间谍的身份,这是故意不说,还是真忘了?
“殿下能信臣,臣十分高兴。”夏侯薇与曹恒作了一揖表达自己的心情,曹恒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薇姐不像是傻子。”
这一句叫夏侯薇笑了,“可不是,臣不傻!生为夏侯氏,臣如今已经是一方封疆大吏,陛下早就告诉过天下当官的,只要为官为民,为大魏者,陛下绝不亏待。臣为何要想不开,与益州这些人同流合污?区区一个益州想与坐拥天下十二州的陛下抗衡,何其不自量力。”
曾经的曹盼什么都没有,她还不是凭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的挣到她想要的一切,包括天下!
一个益州,曹盼当初能拿得下,难道还会治不了?对付不了这些心无半分仁义的贪官?
不动,只是想用较温和的方式解决益州的问题。但是既然温和的办法解决不了益州的问题,曹盼并不避讳使用雷霆之力。
“狱中自尽的官吏是薇姐出面做的?”曹恒问了夏侯薇,夏侯薇并不避讳地道:“是。若没有此事,他们信不过臣。”
“巴县的火灾?”曹恒再问了一句,这一次夏侯薇却道:“此事,臣拦不住。”
不仅是拦不住,她甚至不能告诉曹恒即将发生这件事,因为但凡她敢提醒曹恒一声,她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益州的这些人究竟有多少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