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言斋青色的牌匾下,两块乌红色的门板随风抖了抖,从里幽幽飘出一个字:“在!”
书卉将端着的木盆往腰间拢了拢,清了清嗓子道:“小师叔,我来还东西来了!”
“进来吧!”
明明无人上前,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露出里面一排青翠欲滴的细竹来。
岐衡就隐在这翠绿中,坐在竹椅上,拿着本书细细翻看着,眼皮动都没动一下。
书卉愣了愣,目光顺着岐衡高挺的鼻梁一直往下,随着他脸上的轮廓起伏着,任凭她如何克制,都无法挪开目光。
就这般远远望着他的侧脸,也是极好看的。
“有事吗?”岐衡放下手中的书,扭过头朝书卉投去探寻的目光。
书卉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有,有事,我将师叔你的袍子和玉扣绳子洗了,可是不好在我那儿晾……”
“就晾那儿吧……”师叔轻扬下巴,指的是那卡在墙角的一根青黄色的竹竿。
“噢!好!”书卉急忙端着盆噔噔噔跑了过去,将玉扣挂绳和黑色袍子一一挂起,又从怀中掏出玉扣,小跑着上前,放到了岐衡面前的桌上。
岐衡抬起头,见书卉今日又换作了往日的一身白衣,头发利落的盘起,少了那些繁复缤纷的花样。
瘦削白净的小脸上,因跑动而透出了几分红晕。
“你还是穿这身好!”岐衡鬼使神差的说了怎么一句。
“啊?”书卉无辜的睁了睁眼,明面上装糊涂,心中却如小鹿乱撞,师叔说,她穿这身好?好什么?好看?
似是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岐衡清了清嗓子:“我是说,这才有个大师姐的样子。”
“噢!”书卉此时心中生出了不恰当的心思,对上了小师叔此时温润如水的眸子,脸上蓦地一红,张了张嘴欲告辞,又有些不甘心,绞着头发立在小师叔身旁,脚步踟蹰不前。
她想……跟小师叔多待一会儿。
“还有事吗?”见书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师叔眉头轻颦。
书卉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噢,多亏小师叔上次帮忙,书卉才没被鬼吓死,书卉说过回来要……要给小师叔做牛做马……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不如……不如我帮你把这院子打扫打扫吧……”
岐衡神色古怪的看了书卉一眼:“随你……”
“好嘞!”
书卉欢喜应下,拿起靠在墙角的笤帚就唰唰唰扫了起来,边扫,边偷看着小师叔,心里边还盘算着:“不如……书卉以后日日来帮小师叔扫院子吧”
小师叔手一抖,一脸错愕的看着书卉,还未开口,门外便响起了如洪钟般的吼声。
岐华道长推门而入:“哼哼,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才是你的师傅,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见你给为师扫一次院子呢?”
这话酸溜溜的,酸得连此时色令智昏的书卉也知道立马得表忠心了。
“师傅说的哪里的话,我这是为了给小师叔道谢。若是师傅稀罕,书卉也日日上你那儿扫院子去!”书卉立马上前扶住岐华道长的胳膊,笑得如同三月里的迎春花,此时此刻,她就是皇帝身边的小卉子。
“哼,这还差不多!”师傅满意的捋了捋胡子,竟还隐隐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