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1 / 2)

又因李侍郎与傅修齐两人同是一党的,傅修齐也不必担心朝上立场不同什么的。

故而,李侍郎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是一桩极好极合适的亲事:金童玉女,才貌相配,门第相当,便是两家官场立场也是一致的。

傅修齐却是连忙玩笑着接口:“师兄说笑了……这辈分也是不对啊。”既然李侍郎叫他师弟,那么他这师弟怎好娶师兄的女儿?

李侍郎心里想得好,冷不丁又被提醒了辈分之事,醒过神来。只是,佳婿难得,他口上犹有些不甘:“咱们这些人家,倒也不必计较这些吧?”

傅修齐只得把谢首辅这做先生的搬出来,口上道:“早前先生还与我说,若是日后有了人家,他可替我做媒。若我与府上千金定亲,岂不乱了辈分,便是先生面上怕也不好看……”

听傅修齐说起谢首辅,李侍郎也只得止了声音,转口道:“也是,也是。”心里则是暗暗嘀咕:该不会是谢首辅已经给弟子定了亲事?越想越觉可能,他也只能悔恨自己下手太晚,弟子没了,女婿也没了……

两人对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李侍郎本还想留傅修齐用膳,可傅修齐却是生怕一留留出事来,连忙寻了借口,起身回去了。

待傅修齐走了后,李侍郎与李夫人一起用膳,想着实在可惜,不禁又叹了一回无缘:“若是非谢师早早收了他做弟子,如今倒是一桩好亲事。”若是谢首辅不曾收徒,傅修齐自然是要以他这个座师为师,到时候恩师许以爱女,那就顺理成章了。

李夫人因是内宅妇人,此回并未见着傅修齐的面,此时倒能玩笑般的问一句:“听说是个极俊俏的少年郎?”

“是了,”李侍郎点头应了,想了想,又补充道,“男儿还是应看内里。我看重的也是他的品行和才干……此回一甲三人,其余两人都年纪已长,早有婚配,只傅修齐一个年方十六,尚未定亲。”说着,又叹了一回可惜。

李夫人作为女人,所思所想自然与李侍郎不同。她一面给李侍郎布菜一面问道:“照老爷这话说的,这傅修齐岂不千好万好,没有一点儿不好的?”

不等李侍郎应声,李夫人已经直接搁下筷子,转口笑道:“我知老爷难得看重一个人,只是我倒觉得这傅修齐庶子出身,与咱们女儿确也不大般配。”

李侍郎虽知不好招傅修齐做女婿,可还是不免辩了一句:“哪里就不好了?他是庶出没错,可如今都已得陛下赐宅,别府独居,若是女儿真要嫁过去,万事皆由自己做主,岂不松快?”

李夫人垂下眼,语声轻软却是字字恳切:“老爷可别忘了,平阳侯府还未分家呢。如今傅修齐虽是别府独居,可父母尚在,要是女儿嫁了去,便是为着孝道也得时不时的过去请安服侍。再者,嫡母庶子本就立场各异,偏傅修齐这个庶子还这样出众,直接便把平阳侯世子都给比了下去。那位平阳侯夫人心里头指不定压着多少火呢,虽不好拿庶子撒气,可这做婆婆的磋磨起媳妇来岂不方便?我知你们男儿大丈夫在外做事,风风火火,素来不拘小节,更不会理我们妇人家的琐碎小事。可你们又哪里知道女人在内宅里吃亏受苦的可怜……”

李侍郎辩无可辩,转念一想自己与这傅修齐原就没有翁婿之缘,便是争赢了也没用。

这么一想,李侍郎胸里的气也便散了,只板着脸,哼哼着一甩袖子:“妇人之见!”倒是再没有提傅修齐的事情,心里也想通了:既然招不了女婿,那也不好再说,省得传到女儿耳中,反生生出什么事端。

……

因着有了李侍郎这一出,傅修齐倒是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这个年纪,身上又无婚约,肯定是要被人关心婚事的。

偏偏,傅修齐如今实是不想成婚。

那些关系生疏的人问起他的婚事,傅修齐自然也可以客套的拿“婚姻之事还需父母做主”这种冠冕堂皇的假话把人推去平阳侯府,而那些关系生疏的人听着这回答,自然也不好再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去。

可似李侍郎这样关系比较亲近的,要是不说个正经理由,那就不好拒绝了……

傅修齐左思右想,终于想着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去见谢首辅这位先生前还是先去了一趟寺庙,然后回头和谢首辅宣传起封建迷信来:“我昨儿在岳山寺里碰着住持,听他说我面相有些特别,特意便问了我的八字。结果您猜怎么着?那位岳山寺住持竟说我这八字有些硬,克妻……”

谢首辅素来不大信这些个僧道之说,瞥他一眼:“你可别是被什么人给糊弄了吧?”

傅修齐:“……”

妈的,我一个受九年义务教育长大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居然还得给古代人宣传封建迷信!

只是,为了婚姻自由,傅修齐还是强做镇定,接着往下说道:“我瞧着那位岳山寺住持很有几分灵通,应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与人玩笑。”

谢首辅正低头看着案上折子,闻言只是略点点头,不置可否,也不知信了没有。

虽然没人接戏,但傅修齐还是自力更生的把这独角戏接着往下唱:“只是如果岳山寺住持说的是真的,我若与人论婚事,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谢首辅依旧没有出声。

傅修齐厚着脸皮,小声续道:“……我想着,既如此,这婚事原也不必太急,不若往后拖一拖,省得害了人。只是我父亲那里正忙着寻人给我说亲,我是再劝不住,只得来求先生说句话,便是略压个几年也是好的。”

谢首辅终于从折子上移开目光,抬起眼看了傅修齐一眼。只是他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傅修齐连忙给人端茶倒水,甚是殷勤:“先生喝茶。”

谢首辅接了茶,然后才施施然的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与你父亲开口,将你的婚事压个几年?”

傅修齐连忙点头:现代的时候,只要傅修齐自己不愿意,哪怕被绑去民政局都能保持不婚。可这到底是古代,讲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要是平阳侯和许氏这对渣爹渣娘给傅修齐订了亲,傅修齐是绝对无法反抗的。所以,傅修齐现下瞧着平阳侯对待他婚事时的热情态度就觉得心里好虚,生怕转天就要成了某位不知名姑娘的未婚夫。

偏偏平阳侯这位渣爹绝非傅修齐可以说动的,只能请谢首辅出面方可压的住平阳侯那颗卖子求荣的心。

谢首辅喝了一口茶,接着又问了一句:“既然你是克妻,这压几年也是治标不治本。依我之见,你也不必这样为难,一推二推的有什么用?倒不如直接出家去做居士,也算是得个清净……”

傅修齐:“……!”他就想着拖延几年,又不是想做一辈子光棍!而且,他要是不成婚,不娶妻,那小怜光怎么办?他连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好不好!

瞥了眼神色僵硬的傅修齐,谢首辅这才笑骂了一句:“果是长进了,倒是会与我编瞎话、耍心眼了。”

傅修齐:“……”

谢首辅瞧他一眼,将茶盏一推,很是嫌弃的点了一句:“这茶有些冷了。”

傅修齐回过神来,连忙到了一盏温度适中的热茶,恭恭敬敬的递上去,连忙捧了他一句:“我便知道先生神机妙算,我是便是瞒过了别人也万万瞒不住先生。”

谢首辅瞧他这模样,倒是想起些少年时的事情,心一软还是松了口:“你说要压几年,到底是几年?”顿了顿,他索性便直接道,“你便直接与我说,你想等的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

傅修齐:“……”

过了片刻,傅修齐才摸了摸鼻子,有些忐忑的道:“这个,很明显吗?”

谢首辅捧着茶盏冷笑,实是不想理他这傻样……真不想承认:这傻子竟是他的弟子!

对着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傅修齐也只得老老实实的低头承认:“是二公主。”

谢首辅算了下年纪,不由又看了眼傅修齐,提醒他:“陛下一贯疼惜子女,只怕是要多留公主几年。若是二公主,你怕还有五六年可等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张淑妃是张家女,以我对成国公府张家的了解,这一家子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以你如今条件,他们且看不上你呢。”